第一千零七十章
今晚，我想留在乾正殿
议书房。
江奈文寸步不离的守着季九曦，为求一个答案，他已经守了一天了。
季九曦批完了所有的折子，见江奈文还在一旁坐着，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种监视的感觉令人不爽。
江奈文捣着药草，不轻不缓
:
“
你若没失忆，是陷元笙一于不义，与夏春谷有约定是她，你若最终是没喝下药，相当于元笙一一直在撒谎。”
“元笙一斗不过夏春谷的，你确定要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季九曦放下朱砂笔，甩袖起身，“奈文，我自己的事，自有主张。”
“你不是你个人的事
!
”
江奈文捣了两下药草，放下了捣石棒子，他道
:
“你是帝王，一言一行，都不是你个人的事情。”
“你本该服用那药物的，那样，季国皇室会很安宁。”
季九曦
:
“如今，依然安宁。”
“季九曦
!
”
江奈文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襟，“你清醒点，你到底在做什么
!
”
“
你这样会酿成大祸的。”
“你别以为旁人都猜不出你散了后宫是为了什么
!
”
“你现在，最好是继续装失忆，装到底，别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了。”
“废后的心思你就断了，就让夏春谷一直当皇后，至于元笙一，便是婢女。”
“你们能日日见面，便知足吧，九曦，一切事情就此落定。”
“不然，事情就乱套了，那样你承担不了。”
季九曦:
“江奈文，一切事情我自会承担
!
”
“你承担？承担得起吗？”
江奈文一拍桌子，道：“你能用什么理由废了皇后？再立一个早在国史册子上便记载死亡的人为后？”
“你清醒点
!
先帝还有很多儿子在，你惹了太多非议，众臣会想要拥立其他亲王的。
”
江奈文又一次歇斯底里的与季九曦吵起来了，这一次，谁也没妥协，互相瞪着对方，然后不欢而散。
江奈文一气之下来到了大长公主殿，刚要一通抱怨时，看到了元笙一。
他道了一声晦气，然后气冲冲的离开了。
季美月:
“奈文是不是与九曦吵闹起来了？”
她给婆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奴婢跟上去。
元笙一也担心他们二人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是辞别了公主，匆匆回到乾正殿。
“小园
!”
元笙一回到乾正殿，还未进厅堂，便听到了一声呼喊。
呼喊的主人正是皇后殿下，她一身常服装扮，十分清雅自然。
她坐在银杏树下的木椅子上，面前的梨花木桌子放了一壶茶水。
“见过皇后。”
元笙一上前规矩的作揖行礼。
“起来吧
!”
夏春谷指着面前的木凳子，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谢过娘娘。”
元笙一抬手给她盏了一杯茶后，然后在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皇后身边的婢女识趣的退下。
元笙一这也意识到夏春谷这次不是来找季九曦的，是专门来找自己说事情的。
元笙一开门见山，直道：“皇后有话，不妨直言
!
”
“元笙一
!
”
夏春谷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慢悠悠问道：“你认为，陛下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了？”
元笙一
:
“
自然是真失忆了
!
”
“您该相信江太医的本领
，陛下如今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失忆的。”
夏春谷饮了一口，放下茶杯，轻叹了一口气。
她缓缓道
:
“
陛下身边女婢众多，却从未宠幸过任何一个，你成为奴婢后，却能得到另外相待，你说，会不会是他，根本就没忘记你？”
“笙一，江太医的医术自然不假，会不会是陛下根本就没吃药？他或许骗了我们！”
“这不可能
!
”
元笙一激动的站了起来，“药确实吃了，关于我的事情，他也不记得了。”
夏春谷欸了一声，“此些事情，无从得证，也不是我这次来的目的。”
夏春谷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罐子，放下木桌子上。
“这里有三颗药，吃了这三颗药，一个月的疗程便是满了，他体内的毒，也该解开的。”
“我们服药的一个月之期，也是要结束了。”
“那……那就很好了……很好
!
”
这一个月，终于熬完了。
这一个月，每次监督着他喝完药，他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
夏春谷点头，道：“那确实很好
!”
夏春谷举起茶杯，饮了几口茶。
“笙一……”
夏春谷唤了她一声，然后缓缓掀起衣袖，露出纤细白嫩的双手。
那手臂上，有轻轻重重的刀痕，有些颜色淡一些，是旧些的伤疤，有些颜色重一些，是新添的伤疤。
元笙一惊得眼睛放大，“这……这……”
夏春谷缓缓的拉下衣袖，盖住伤痕，她道：“你应该能猜到，是做药时，留下的伤。”
“一个月的疗程，与五年的疗程配方不太一样，药的浓度高很多，扎手指，远远不够，我便用匕首划破手臂取血。”
“一月之期，我双臂，是三十个刀痕，所有的口子，都是我自己划的。划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痛，血一滴一滴落下来时，也没觉得痛。”
“想要能救他，我是开心的，不觉得痛。
可每当，我一个人守着空殿时，我便觉得双手，如针刺一样，密密麻麻的痛，虽然没在流血了，却是疼痛不止。
无数次，梦里醒来，我都见到自己双手血淋淋的，十分骇人。”
元笙一深受震撼，脑海中迟迟挥不去的是那双布满伤疤的手。
新伤旧伤，重重叠叠，令人触动。
夏春谷为了制药做到一步，这是元笙一没有预料到的。
女子素来爱美，夏春谷贵为一国公主，该更没吃过什么苦，可如今为了救人，如此付出。
她在乎季九曦，真不是嘴上说说的。
元笙一紧了紧手，主动道：“皇后想要我做什么呢？”
夏春谷不会做无用功的，此次自揭开伤疤，自然是有所要求的。
夏春谷眨了下眼睛，浅浅一笑，道:
“
元笙一，你确实很好，也很聪明。”
“只是，你同情我也好，感恩也好，我都希望，你能退让一步。”
“
笙一，今晚，我想留在乾正殿，我无儿无女，必然不能长居后位，若是某一日离开了宫中，我也想有些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