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一直都是利益交换的关系
“若此人都不行，只怕无人能劝住陛下。”
宋佩否决:“此人不行。”
肖太医抬起那双厚重的眼皮，不解道:“宋嬷嬷？”
“她不行!”
宋佩坚持道:“找谁，也不能找她，太后若是知道是她求的情，只怕心里更加悲伤。”
“宋嬷嬷!可若不找她，只怕难解。”
瞧见两个人说话，宋锦是一万个不解，宫中如何有那样厉害的人了，竟然有能劝住陛下的人。
“姑姑!那人到底是谁？”
宋锦摇着她的手，“姑姑，莫非，是太皇太后？”
宋佩白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她。
“你在宫中多年，怎么这个都察觉不出来。”
宋锦撇了撇嘴，“姑姑你又不告诉我，平常一些事情还瞒着我，我自然是不晓得一些秘密了。”
“这不是秘密!”
宋佩敲了敲她的脑门，“这是靠察言观色的!你细致一些罢了。”
“细致一些也猜不出来，我是不知道宫中有何人有这样大的面子的。”
宋佩:“……太子生母!”
宋锦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刚想要说不可能时，又闭上了嘴。
陛下对太子生母的宠爱，是听了都会羡慕嫉妒的程度，桩桩件件的事情摆在那里，又如何能否认呢。
肖太医:“宋嬷嬷，你拿个主意，太后的病，真拖不起了。”
“你也知道，太后这几年，郁郁寡欢的，又上了年纪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了，不能任性。”
宋佩:“去……去请江太医!”
肖太医……
罢了，肖太医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后宫之中的纷争，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宋锦见姑姑脸色凝重，也不好提什么，太子生母，那个女人，是一根尖细锐利的刺一样深深的钉在太后的心头上，谁都不敢去碰触。
季九曦在议书房处理了一会儿政事，但心神不宁，十分不自在。
“陛下，这些折子，不如明日来批阅吧。”
莫一上前说着，同时呈上一杯凉茶。
季九曦饮了口凉茶，盯着白瓷杯子上的红莲出神。
“陛下!”
莫一又道:“南山台来了两次，元主儿一定还在等着陛下用膳了呢。”
季九曦摇摇头，放下杯子，往后一靠，以懒散的姿态椅在背椅上。
他罢了罢手，“告诉她，让她们先用膳，不必等朕。”
“陛下，恕臣直言，元主儿的性子倔强，只怕会一直等陛下。”
若是寻常，莫一说这样僭越的话，只怕会挨一顿板子。
可今天，季九曦没有罚人，反而是神色正常着，是那副，惯常的疏淡的神情。
“莫一，朕不能过去见她，朕不知道何时便会变得暴躁，那些不好的事情，不该带给她。”
“陛下!”
莫一作揖:“元主儿与陛下是结发妻子，又恩爱不疑，必然能解陛下苦闷的，也必然不会责怪陛下的。”
“她不会怪朕，朕却不能不怪自己。”
“以前，王府时，她从不退让，谁欺负她了，驳了她的面子，她都要大张旗鼓的驳回去，那阵仗，恨不得是要整个王府都知晓。”
“那时，朕是很苦恼的，觉得她没有容人之心，蛮横无理得很，跟那街头小摊上挂着的小红尖椒一样，十分张扬。
那时，最期盼的，便是她能有所收敛，那时，也担心她一不留神就闯出惊天祸事来。”
“如今，她是懂事了，受了委屈自己不提，也不准宫里的人提，朕却欢喜不来。”
看到沉郁的陛下，莫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他是第一次看见陛下的神情，也是第一次见陛下同自己说这么话。
不，莫一摇了摇头，陛下不是在和自己说，他是在自言自语，自我感慨呢。
“你退下吧。”
季九曦罢了罢手，“去守着她，朕无事，晚些时候便过去陪她。”
莫一:“……是，陛下。”
莫一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殿内便又传来了脚步声。
季九曦心烦意乱的抓了本折子扔过去，“不要说了，不必来打扰的吗？”
他的语气里，十分的不耐烦。
江奈文弯腰捡起那折子，擦了擦折子，信步的上了台阶，来到他的身边。
他放下折子，道:“你心里烦闷，一个人待着算什么事情!”
“是你啊，奈文!”
“奈文，你回去吧，今日就别说教了，你如今越来越像个国师了，我都有些烦你了。”
江奈文语噎，没忍住一拳啪在他肩膀上。
季九曦皱了皱眉，“行吧，有事说事，你就好好当个国师吧。”
“什么国师不国师的。”
江奈文掰扯着他肩膀，迫使他坐端正。
“你听着，季九曦，这些事情，你不愿意去面对，也要面对，朱氏是你的生母，你再不喜，也要留着面上的体贴。”
“还有……”
江奈文呼了口气，“你仔细听着，我亲自去把脉看过了，她情况确实不好，心情起伏过大，又落水了，加之上了年纪，身子骨欠佳，我看她时，她已经发低热了。”
“若是不吃药，照这样的情况，很快便会烧高热的，加之，卧在床榻上，容易形成肺疾，终日咳嗽，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再进展一些，咳血不止，便是危急性命的。”
“太后若是在宫中出了事，这可是给了那些人好由头，他们可拿孝字逼迫你。”
季九曦:“她自有分寸的。”
“她有分寸是她的事，九曦，你得有自己的作为!”
“她已经松口了，我来时，她应承道-只要你去见她，她便会在立后诏书上盖太后玺，不会找元笙一的麻烦。”
“她承诺会在朝会上自荐元笙一为后。”
自荐？
季九曦抖了下眉头，若是太后出面策划成了这件事情，笙一便不会再推辞了吧。
她拒绝后位，只怕也是怕宫中闹出事情来。
季九曦没有给朱太后反悔的机会，直接带了圣旨前往，谈话之前，便要求盖上玉玺。
明晃晃的圣旨上，两枚玉玺红印并排而立。
季九曦握着圣旨，恨不得飞奔回南山台，终于，她是皇后了。
“曦儿，留下来陪母后说说话吧。”
朱太后声音沙哑的说道。
她的声音，她的语调，都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气势，听起来，是老婆婆的那沧桑的腔调，苍凉，哀伤。
季九曦收好圣旨，坐在一旁宋佩早早准备的椅子上。
他开口道:“自然，我会听你说完剩下的话。”
“母后，你我，一直都是利益交换的关系。”
“既是你守了约，我也会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