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怕你烦我
季九曦来到后殿时，子禾已是睡着了。
小竹正要抱她起来行礼时，季九曦罢了罢手，示意她不必行礼。
他凑近了瞧着，发现子禾虽然是睡着了，但是小嘴巴高高的阙着。
季九曦轻轻的笑了笑，这小丫头，生气了呢，是等太久了嘛，都生气了。
看来，下次小丫头来寻自己时，不能让她等着了。
他也没有想到这小丫头会一直在后殿等着，等到都睡着了。
季九曦轻轻的揽起子禾，把她抱在怀里，无比珍视。
他语气放轻了一些，“她早上可用膳了？”
小竹回道:“喝了一碗清粥，吃了两块糕点。”
季九曦:“那次公主来，提前备着面食，她喜欢吃鲜汤宽面。”
阿樱和小竹齐齐应道是。
此刻的日光，已经有些晒了，怕着子禾，季九曦特意传来的轿撵，轿撵有遮顶，坐在轿撵上，他还扇着扇子，生怕这宝贝女儿热着了。
“阿爹……”
子禾挨进了一些，揪着他衣襟，含糊不清道:“阿爹……”
“怎么了？”
季九曦摇得近一些，“可是太热了？还是饿着了。”
子禾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
季九曦……
这小丫头，梦呓的样子，倒真是有趣，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在嘀咕什么。
她性子，可太像笙一了，生闷气时，可会摆着脸色了。
笑起来时，又格外明朗，像花朵儿盛开似的。
季九曦来到南台山时，元笙一正在守着扶华读书。
自那日醒来后回了南山台，她便没出过南山台的殿门，要么是陪着两个孩子，要么便是独自的看着故事册子。
她总是显得安静了很多。
“九曦，你回来了。”
见他们进来了，元笙一起身迎接过去。
“这丫头说去摘花，后又跑去找你了，她在朝政殿，可闹着你了？”
季九曦把小女儿放在凉席上，嘱咐着婢女在旁侧放着冰块。
元笙一节过小青递上来的清凉查，递上茶水，“下次她要是跑来朝政殿，你便让宫人送她回来，她还小，不知礼数，耽搁了你的政事，可不好。”
她客客气气的说道，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活像一个汇报事情的小婢女。
季九曦弹了下她的额头，不满道:“今天刚见面，说的是什么客气话。”
季九曦拉着她在临风的窗边坐下，“笙一，子禾是我们的女儿，我作为阿爹，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你啊，别多想了。”
季九曦抚了抚她脸颊，“在宫中闷坏了吧？”
“我今日还有些折子没批改，晚些时候再批改。明天再上朝处理着政事，下午便出宫去。”
“你可想到去哪里了？”
“你定就好。”
元笙一淡淡的笑着回道。
可这脸色，分明看不到一丝欣喜。
季九曦也觉得不开心起来，她怎么与自己越来越生疏了。
李妈妈这时端来了一些瓜果、清凉汤，她还未说一句话，季九曦便示意她退下。
元笙一余光看着他眉头蹙着，不大开心的样子。
她心里隐隐难过，捏着衣角，稍微挪了挪，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房间里，陷入莫名的沉闷的安静气氛中。
元笙一想了想，咬了下嘴皮子，鼓起勇气，仰头看向他，“九曦，你是不是厌烦我了？”
季九曦对她的话不解，放在了手中的茶杯，他很好奇她怎么会有这些想法，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
厌烦她？
这……
整个宫中，谁人不知道自己在乎她在乎快疯了。
见到没有说什么，元笙一又道:“我知道我现在变得无趣得很，不是个称职的妻子。”
“你……你不必勉强每日过来这儿的。你若是觉得哪个后妃让人舒适一些，你可以过去那儿坐坐。”
“我不会怪你的。”
她假装十分大方的说完这些话，摆出平静且坦然的样子。
可元笙一心里是很难受、很纠结的。
藏在衣袖旁的手，是紧紧握成拳，若不是早把指甲剃的一干二净，这力度，那指甲非得嵌入血肉里去了。
她也不知道二人之间为何生疏起来了。
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甚至觉得自己做什么做无济于事，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起来。
她甚至有些懊恼回来新锦了，因为回来了，所以一切都变得很糟糕了。
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对自己失去兴趣，两人之间感情变淡，这是可怕且痛苦的。
元笙一觉得自己会发疯。
“说什么糊涂话呢。”
季九曦轻叹了口气，坐近了一些，把人揽在怀里。
“笙一啊，你如何才能信我的心意呢。”
他挑了一颗最红的提子喂她，“这几天，忙着处理事情，确实疏忽你了。”
“再等等我，明日下午，我们出宫后，我时时刻刻陪着你。”
元笙一顿了下，诧异的看着他，“出……出宫，你也要出宫吗？”
季九曦:“自然呐，你想让我留在宫里守空房吗？”
元笙一盖下眼皮，咀嚼着红提子，并不说话，可那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季九曦突然明白了，她是误会自己，她以为自己是要送她出宫，以为自己是不要她了。
是了，季九曦想起了御花园小亭台的一幕，提了出宫后，她脸色便没了生机，总是看着差了些什么。
原来，她是以为自己要送她离开。
“傻瓜!”
季九曦气得咬了一口，“你近几日，对我客客气气的，不愿多说什么亲近的话，莫非是以为我要送你走？”
元笙一鼓着腮帮子，揉了揉酸痛的颈脖子，然后垂着眉眼，不言语。
“你啊你。”
季九曦靠近的亲了亲那脸颊，把人揽在怀里，“性子越发娇惯了，生闷气几天，也不与我说开。”
“我若是今日没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还要再生一天闷气呢？”
元笙一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实在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我怕你烦我。”
醒来后，元笙一都听李妈妈说了宫里的，他接连几天没去上朝，国监台的几个大臣来乾正殿求见了不知道多少次。
后妃们又在祠堂抄写经书，这前朝后宫的，是乱成了一团。
听说凉国公、萧府也出了事情，进了天牢。
许多事情要他去处理，许多事情也因自己而产生。
自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扰乱朝纲的人，因为这些事情，自己的元氏身份也泄露出去了，太子生母、死而复生、元氏嫡女这些字眼，又被抬上了众人的视野里。
这些事情不知道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子禾的身世又是另外一个爆点。
所有事情堆积在一起，事情好像一下子都得糟糕透顶了。
自己在不知不觉真的成了祸乱朝纲的妖妃元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