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那棵歪脖子树
他有些气馁,有些气恼!
有些嫉妒!
她那个短命的砍柴夫君都死了,她还是不愿意跟自己好吗?
她心里,果然还是更在乎他的吗?
元笙一也知道自己扫兴得很,见着某人要转身而走时,元笙一拉住了他。
“九曦,我……”
元笙一盖下眼皮,声音细弱蚊语,“你让我自己来,我便不害怕的。”
季九曦!!!
这一夜,窗外月光皎洁,屋内红烛长燃。
元笙一醒来时,天不仅仅大亮了,日光还晒进来了。
床幔的遮光效果很好,可屋外实在是太亮了,这床幔之内,还是可看看清的。
他不在这里。
虽然枕席间,还有他的气息在。
“九曦!”
元笙一触上那软枕上落在的一根长发,自言自语道:“你对我的恨意,可减少一些了?”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后,会不会又是一副疏离冷漠的样子。
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一想到他背后的伤疤,元笙一便心疼得紧。
不知道他这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他看起来,过得并不轻松。
是自己缺席了他与扶华的四年……
是自己亏欠他的。
元笙一在自我责备时,一阵脚步声停在了屏风处,脚步声很轻,声音也很轻:“她醒来了吗?”
珍珠:“还未!”
男子嗯了声,道:“去准备食膳,多备着菜样,有不懂的,问阿樱去。”
珍珠嗯了声,作揖退下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最后止于床幔外侧。
元笙一睁着眼睛看着那床幔之处,等着那床幔被掀开。
然,那床幔处一动不动。
元笙一猜测他是不是又在生闷气了?责怪自己还未起来吗?
可自己真是全身上下都很酸痛耶,自己不是非要赖床的,是醒来了就这么晚了。
在她准备着说辞的时候,脚步声响起,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然后是盏茶的茶水声。
元笙一:他还未离开寝房?只是在另外一处坐着?
实在是好奇在此刻在做什么,元笙一便悄悄的掀开了床幔的一角,然后,她看见,屏风之外,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似乎是坐着的。
元笙一忽然想起,那儿好像是有一个案桌。
他是在看书册子吗?
他要在这儿处理政事?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乾正殿是帝王居所,做什么都可以。
但,以他的性子,他应该是待在议书房才是,议书房是个很有书香气息的地方,而且简单整洁,符合他的作风,他不是一个喜欢奢靡之气的人,也不是个喜好贪图享受的人。
“陛下!”
莫一上前作揖,“陛下有何吩咐?”
季九曦:“把折子搬来这儿,朝臣若有其他事情,先交由奈文处理,若有重要的,奈文来与我汇报即可。”
莫一惊讶了下,随即应道:“是。”
季九曦:“朱天景在哪?”
莫一回复:“应该在沁水园,他担心太子伤势,今日早早的来了太医院取药。”
季九曦:“派郭太医也一起去看看,不要落下病根了。”
莫一:“是,陛下。”
莫一退下后,寝殿又安静下来。
元笙一依稀听着烹茶的声音,季九曦在自己烹茶?
他今日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元笙一正准备起身时,又一串脚步声传来,数个侍人上前,恭敬作揖。
他们捧着的像是奏折一样的东西。
他们没有多停留,放在折子就离开了。
元笙一继续聚精会神的听着,便听见他翻看折子的声音,还有批注时,那朱沙笔的沙沙声。
元笙一诧异极了,他竟然要在这儿批注折子吗?
那这样的话,若是哪个臣子来汇报事情,岂不是得来这儿?
那自己在这儿躺着,岂不是非常不合时宜?
自己都莫名的成了祸水妖女了?
这要不得!
元笙一忍着不适,伸手拿向外侧的里衣,轻轻的穿着,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里衣穿好了,便是中衣,外衣了。
元笙一掀开床幔一角,往床榻旁边的木衣架子上看去,那里,光秃秃的,无一件衣物,更别说自己的宫婢装了。
元笙一又看向旁边的檀香木柜子,除了一个茶杯,也没什么东西在。
元笙一目光最后落在地上,棕色的木板地上,自己的中衣和外衣,非常凌乱的搭在一起,还破破烂烂的。
元笙一卒!
这下是真的要闹笑话了!
这衣服,要怎么穿出去见人!
自己总不好这个时候喊他给自己衣服吧?
这乾正殿,又没自己的人在。
元笙一正不知所措时,江奈文与卢子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元笙一忙放下床幔,规规矩矩的躺回了被窝里,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卢子爽率先说道:“九曦,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去狩猎吧,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季九曦:“不去。”
卢子爽:“哎,季九曦,你不去狩猎你待在这儿做什么!你得去释放一下天性。”
季九曦没搭理他。
卢子爽上前一步,勾着他肩膀,道:“不如我们去揽月楼吧?听说从新来了个小姑娘,那霓裳羽衣舞,比珍珠跳得还好,我们去看看?
或者去阳春楼?有个姑娘,弹琴弹得极好,据说服侍人的本领,也是一流的。”
季九曦一把推开他,道:“滚!”
卢子爽怒了,跺了跺脚,道:“季九曦,你是不是男人?”
“你选妃又不选,又不是逛楼子,你没有想法吗?你不会年过三十不行了吧?”
卢子爽不怕死的说得很大声,连在里侧的元笙一都听见了。
元笙一摸了下酸胀的腰,觉得卢子爽真是没眼力见,怎么能说季九曦不行了呢!
季九曦可真是太行了!差点没把自己的骨头给拆了。
卢子爽的胆大妄为的话惹得龙颜大怒,季九曦当场让沈二轰他出去。
卢子爽气得嚷叫道:“季九曦,你就是奇葩,守着那棵歪脖子树有意思吗?元笙一都另嫁他人了,只有你还守着,你这个走火入魔了的人。”
元笙一……
说一个人坏话还能说得这么大声的,卢子爽绝对是头一个。
元笙一觉得待自己得势后,第一个要教训的人就是卢子爽,他怎么能说自己是歪脖子说呢,自己是很正直的人,脖子没有歪。
还有,什么叫自己另嫁他人了,自己哪里另嫁他人了,自己又没穿红衣又没和交杯酒也没结发,哪里是嫁他人家。
他这是污蔑,赤-果-果的污蔑。
卢子爽走后,江奈文才谈起了事情,与卢子爽的不正经相比,江奈文那简直是清心寡欲的掌门人,从不扯风月之事,他讲的都是正事,什么降兵如何处置、兵力如何分配、官员的俸禄问题……
元笙一听着听着,就有些困意袭来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