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笙一，你不喜欢我了吗？
“是笙一，是笙一的一，不是三。”
他固执不已。
元笙一无话可说，只觉得被人扼住了脖根儿，透不过气来，难受得厉害。
她没同他争辩，弯腰扶着他坐在软榻上，端着馄饨上前。
“吃些，只加了瘦肉的，没放其他的佐料。”
季九曦眨了眨眼睛，“你喂我好不好，我手痛。”
说罢，他便伸出了他的两个手爪子，手心里，伤痕累累，指腹上，不少划伤，是被利刃划伤的，有些暗旧一些，已是结痂脱痂了，剩下暗色的痕迹，有些是新鲜的划伤，鲜红的血液凝固在那修长的手指上。
他此前，手握着酒壶，倒是没注意到。
“怎么划伤的？”
元笙一颤抖的触及上那手心，那手心，不再温软，而是刮人，像刀刮子一样，刮得人难受。
季九曦:“你别难过，不疼的。”
季九曦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辩驳道不疼的。
该死，害她难过了。
元笙一吸了口气，端起一旁的馄饨，“来，先吃了，一会儿再处理伤口。”
“笙一……”
季九曦抬起眼眸，“我每天都来这儿等你，你每天，都来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我不会有其他的举动的，也不会让人打搅。”
“你就陪陪我。”
元笙一:“你不是喝醉了吗？话这么多做什么!”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
季九曦控住住想拥抱她的举动，“笙一，我很清醒，我知道这是梦，一碰就碎，但没关系，梦中见见你，也很好。”
元笙一……这家伙，敢情以为这是梦？
所以，昨天，他安安分分的，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也是以为是梦？
他……真是醉得糊涂。
元笙一喂他吃着馄饨，心里想着，他若一直误以为是梦，也挺好的，这样他不至于胡来。
元笙一可没忘记，他以前在揽月楼闹腾的事情。
他若不是把这些当成是梦境，那必定会对阳春楼进行彻查，只怕是一个砖块，他都要扣出来查探一翻。
如今这样，倒也是好的。
“还饿不饿？”
元笙一指着食盒里，“还有红薯，和一块糕点。”
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胃十分不适，吃了一碗馄饨，其实便是已经有些腻了。
但，格外还想吃那红薯的，他点点头。
元笙一用勺子取了一小块红薯，取了最甜润的部分，“你试试味道就好，别吃太多了，不然，又该反胃不舒服了。”
季九曦……世间，也只有她待自己最好，她最明白自己，最顾及自己。
吃饱后，季九曦倚靠在枕头上，半卧着，侧身面对着她。
“笙一，你今夜陪我久一些吧。”
“你休息吧，待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不要，我不睡。”
季九曦眼睛睁着，十分认真的说道。
元笙一指着窗外，“天黑了，入夜了，你不睡觉作什么。”
季九曦:“我合上眼，就看不见你了。我不睡，与你待久一些。”
季九曦没大吵大闹，可他这样的安静的说的这些话，同样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元笙一的心，乱了，怎么都安宁不下来。
“九曦，你忘记元笙一吧，她并没有什么好，不值得你记挂。”
“不，她值得。”
季九曦脸色不再平静，他腾的坐起来，脸色紧绷，“她值得，只有她值得。”
“九曦!”
元笙一摇摇头，“可她累了，不想走下去了，你放她自由吧，别在找她了。”
“你若记挂她，便好好抚养扶华长大，你若恨她，便娶个新王妃，和睦恩爱着，报复她。”
“不!”
季九曦眉眼一转，脸上冒着暴怒之气，他出手一把推开元笙一，不顾着她跌落在地的受伤样子，他拽着她的衣领子，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笙一，她不会这样说的，你不是她，你究竟是谁。”
元笙一咳不一声，反问道:“那你觉得，元笙一该会怎么说。”
季九曦:“她舍不得我，她不会离开我，她说过，从此与我相守到老的。娶新妃纳妾，与旁人恩爱，她更不会允许。她善妒得很，哪怕迎一个妾室回来，我不去看，她都会与我置气，她怎么会劝我与旁人恩爱。”
“你定是假冒的!你是季照光派来的!”
“你欲意何为？”
季九曦捏上她的脖子，眼神冰寒，脸色阴沉，怒气翻腾，“你是第二个南妃吗？你想蛊惑我？”
见着这样一幕，元笙一只觉得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被无数银针穿透，难受极了，生不如死。
“九曦……”
元笙一伸手抱住他，“九曦，我不是旁人，可我不想你记得我。”
“我想你忘记我。”
“你忘记我好不好……”
过分熟悉的温度，过分熟悉的温--软之感，他心口一滞，声音颤抖着，“笙一……”
“笙一……”
他双手颤抖的揽上她的肩膀，“笙一，果真是你吗？”
“可你为何如此？”
“因为，情淡了，腻烦了。”
元笙一擦干眼泪，敛着情绪，“你知道的，心动，是一瞬的，情淡，也是如此。你我相伴数年，总有相看生厌的一天。”
“相看生厌？”
季九曦睫毛簌簌的颤抖，像是被东西给砸了一下似的，受伤了，他薄唇，也轻颤着。
“你……笙一，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艰难的问出口，像是直面死亡一样的惴惴不安。
“是啊，不喜了，你不是最清楚我的性子吗？总是容易变心。”
“你看，我与朱天景，青梅竹马，可我又不喜欢他了，转眼嫁给你，喜欢你，这不是背叛了朱天景吗？那我，不喜欢你了，也正常得很，我本性如此，见一个爱一个。”
“我不信!”
季九曦拽着她的手腕，脸色挣扎，“我不信……你不可能不爱我，你我之间，那么融洽，那么默契……”
“你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季九曦!”
元笙一奋力的甩开他的双手，“我凭什么不能喜欢别人，你季九曦有多好，我要只守着你一个人？”
“我为什么要守着你一个人？”
“季九曦，我就是不喜欢你了，厌恶了，厌烦了。
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你脾气不好，又心思深沉，我为什么要跟你过这种胆战心惊、朝不保夕的日子。”
季九曦脸色痛苦，眼睛泛红，双手颤抖，嘴角搐动着，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双腿，也没迈开一个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