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时光作渡，眉目成书
夜里，元笙一是一刻都不敢睡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守着，观察着，生怕他再出什么状况。
今夜的季九曦太反常，元笙一猜测，他可能知晓了十年之前那场宫变的一些真相。
是那些事情，压垮了他。
那些事情，大概是触目惊心的，至亲之人的背叛，他心灰意冷了。
平常，他满目都是怨恨季照光的样子，但元笙一知道，季九曦是在乎自己的六哥，他是看重那份兄弟之情的。
他绝口不提，深埋于心。
可在那隐藏的角落里了，他是寄于希翼的。
如今那一角倒塌，牵连着整个亲情血脉的大楼崩塌，漫天黄沙，确实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那年的事情，光想想便是骇人得很，可他却一一的经历着，又今，又戳破了面纱，再次看见那残酷无情的事情，想必是伤心透了。
“九曦，我要是早些来，就好了，你当年的难过，是不是能减轻一些。”
元笙一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自言自语。
季九曦头脑昏沉，觉得不知身处何地，但身旁之人的低声细语，却让他心安宁下来，不自觉的向那处靠近再靠近。
“别离开我……”
“别走……”
季九曦梦噫般的说道。
“九曦，我在的。”
元笙一揽着他肩膀，轻声安抚，“我在的，我陪着你，不离开的。”
夜，无尽漫长，却也终将过去。
辰时一刻，季九曦醒来，心中一阵慌乱。
可睁开眼睛后，看到床幔顶上，海棠花交相错映着，又缓了口气。
还在，还活着。
还是熟悉的地方。
凉被里，枕席间，还有那茉莉花香，令人心宁。
“九曦，你醒来了！”
一声熟悉的悦耳的声音传来。
他侧脸望去，那素来赖床的女子，正端着一碗粥点进来，脸色温柔。
“九曦，饿不饿！”
元笙一把粥放在小茶桌上，擦了擦手后，快步的走来。
“九曦，饿了吗？还是再睡会？”
眼前的女子，耐心，体贴，温柔。
她气色不错，瞧着很精神十足的样子，可季九曦知晓，她一夜未睡，她一直在安抚自己。
她这般懒觉的人，一夜未睡，还早起给自己熬粥。
“九曦，怎么了？是还困着吗？要不，你再睡会，我在这儿，陪着你。”
季九曦伸手，缓缓抚上那张俏丽的脸颊。
她是抹摸了些胭脂的，是掩盖着疲惫之态。
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忧。
自己这糟糕的支离破碎的一生，何其有幸，还有这样的女子相伴爱护。
“怎么了？做噩梦了？”
元笙一轻笑一声，拍了拍脸颊的手，道:“饿了便起来吃些东西，困了便继续睡着，你一直呆愣愣是算什么呢！”
“笙一……”
“元笙一！”
“我在呢。”
元笙一低头亲了亲他脸颊，“好了，九曦，我看你是睡醒了，起来吃些东西吧。”
“今日，天气好，院子里的海棠花，全开了，很漂亮，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元笙一，你真好，待我真好。”
季九曦握住她的手，“要是早些遇见你，便好了。”
她在王府，受了三年冷遇，吃尽了委屈，还差点被休弃，落得不守妇道的臭名声。
可却是这样的女子，最终是选择留在自己身边，真心待自己，无任何算计与利用。
“九曦……”
元笙一揽着他手肘，靠在他肩膀上，道：“过去的事情，你我都改变不了，无能为力了。但现在、未来，你我，是可以做主的。”
“我们一起携手走下去。”
“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忘记它，记住一些美好的事情。
人生在世，算计、被算计，在所难免，我们避无可避，也无能为力！那便不管它，把它当成过客便好。”
“反正你我之间是真诚的，绝无欺瞒。”
“我们手牵手一起走。”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时光作渡，眉目成书，至此一生，相伴不负’。”
季九曦嗯了声，轻揽着她小脑袋，“好，很好……”
“有你在，我亦足矣！”
卢子爽有急事要说，听说元笙一端着早膳进房了，季九曦也醒来了，他便直接进了房间来，也没个招呼。
然后，他便瞧见了恨不得瞎了双目的一幕。
雷令风行的静王殿下，此刻挨着一女子，是一副柔柔弱弱之态。
卢子爽用力的咳嗽一声，指着二人，跺脚道:“你们真是够了，一晚上歪腻还不行吗？大清早的还这样一副做派，知不知羞呢！”
元笙一白了他一眼，不满道:“卢子爽，你进房间的，都不事先通报的吗？懂不懂礼数呢。”
“我？通报？”
卢子爽哼了声，“你少拿出那副王妃的做派，便是你是那天上的仙女，我也不用通报。”
“你们赶紧起来，宫中都乱成一套了，还在这歪腻呢！非要人家都拿着刀子杀上门来，才紧张是吧。”
元笙一脸色一紧，“宫中出了何事？”
昨日季九曦反常，她猜到宫中出了事情，应是他与季照光彻彻底底的决裂了。
但到底是怎么样的前因后果，她没个把握。
“宣王殿下吐血了，气息奄奄，太医院已是束手无策了。”
“今日，早朝，都乱成一团了，估摸着宣王一会儿便会送出宫，回王府呢。”
“这季照光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端端的病了，还是在祠堂祈福时病倒的。
眼下，都传宫中有妖孽作祟，众朝臣都请国师问天，祭祀除祟呢。”
元笙一:“什么乱七八糟的，还祭祀除祟，那不是引起人心惶惶嘛！”
只有昏君乱行，女—干臣当道，才会有除祟一言。
眼下，并没有恶劣到这样的一步。
季照光治世，虽不说是有什么丰功伟绩的，但太平安宁、百姓安居乐业的做到了。
季国，通过这些年的怀柔之策，强盛了不少，已是成为这片大陆里数一数二的强国了。
卢子爽欸了一声，嚷嚷道:“反正，是乱成一团了。”
“今日早朝，太后也没来，说是头疾发作！”
“宫中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头疼，真够莫名其妙的！曾经都争着权呢，现在都避开着，不知道搞什么鬼！”
“如今，大家都知道镇国老将军回来，我估摸着朝臣们，今日就会去拜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