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服个软吧
宫祠里,先帝灵位前,太后与太妃吵嘴打闹,前所未有。
惊世骇俗,匪夷所思。
李照光堵着一口气,语气带着质问之态,道:“母后,您究竟在做什么?”
此事太过荒唐,自己的母后,怎么会如此行径呢!
燕王殿下自是不敢这般质问,但见母妃受伤,又心疼得紧,便是语气低一些,问道:“太后,母妃,究竟发生了什么?”
朱太后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用力的扔下手中戒尺。
她脸色极差,不耐烦道:“陛下,燕王殿下,怎会来此?所谓何事?”
“母后!”
季照光快步上前,“母后,您到底在想做什么?”
不待朱太后回话,他忙上前扶起李太妃,关心道:“太妃如何了?可伤到哪里了,请太医来瞧一瞧。”
李太妃这些年并未犯下什么过错,青州拿了他们李家的军权,季照光是有些愧疚着。
这份愧疚之心,便是莫名的会偏向李太妃,似是做出弥补一般,减轻心中罪孽。
燕王殿下不敢直面朱太后,便是跟随在季照光身后,小声的关心着李太妃,询问情况。
季照光,“五王兄,你送太妃先回去。”
朱太后喝住他们,道:“站住,哀家允许了吗?”
季照光不解的眼神看向她,“母后,您想如何?母后,您是否醉酒了?”
今日所见,实在荒唐,季照光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这情况。
印象中,母后从未对后宫妃嫔这般责罚过。
当年,母后为太子妃、为皇后,都未这般处罚过妃嫔。
亲自对嫔妃出手,更是未有过的。
母后并非是肆意打骂后妃的刻薄心狠之人。
“混账!”
朱太后剜了他一眼,高声道:“你是愚昧了吗?不清楚现在情况,你的愚昧的恻隐之心,会害你失去一切。”
季照光:“……”
他稳了稳了心神,“母后,您到底要如何?太妃近日为了大王兄的事情,颇为伤神,您责罚她是为何?
母后,太妃已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了,受不得这些体身责罚!”
李太妃语气低微,“陛下,切莫伤了和气,贱身是妾,太后教导,理所应当。”
燕王:“太后,陛下,母妃久居太妃殿,又上了年纪,许是有些糊涂,说了话,冲撞了太后。”
“太后,陛下,臣愿意替母妃受罚,母妃年迈,还请太后、陛下,手下留情。”
季照光罢了罢手,“五王兄,您与太妃,先退下,派人去请太医来瞧一瞧,别落下病痛了。”
朱太后紧盯着季照光,待是燕王殿下和李太妃退下去,她上面一步,毫不犹豫的甩了一个耳光下去。
她想要的是明睿的儿子,而不是软善的儿子。
这一声“啪”,格外响亮,十足的力气,那红印子醒目十足。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季照光顿时头晕目眩,站立不稳,连退了好几步,抵着桌子时,才定住脚步,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
季照光面色痛苦的看着朱太后,喝道:“母后,您又是为何?”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格外委屈。
他也确实挺委屈的。
朱太后对皇儿要求严格,季照光记得,以前自己和九弟犯错了,母妃会惩罚,会拿戒尺打手背,会罚站,会罚抄,但从未扇过自己和九弟耳光。
前几日在议书房那次,是自己第一次挨耳光。
她恼怒的扇了三个耳光,那却是她第一次动手打自己。
季照光以为那会是最后一次。
事后清醒一些了,季照光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很过分,该挨打!
自己作为一国之君,是得受着的,不该有怨恨之气,不该任意妄为。
可今日,他自认为没做错什么。
受了这一耳光,这不明不白的一个耳光。
这是屈辱的!
挨打受罚,都是屈辱!
他自小便是认为,挨打受罚,是没做好事情,是没做对事情。
受罚,便是表示着犯错了。
他害怕惹人失望,最害怕惹得父皇母后失望,所以,从小,他便是听话顺从,不违逆父皇母后的意愿,不让父皇母后操心。
凡事,他都尽力做好做漂亮。
见着他眼睛泛红,似女子一般的脆弱,朱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她握起案桌上的戒鞭,手轻轻颤抖着走向自己的儿子。
季照光见着那戒鞭,心里更是难受。
宫中祠堂的戒尺、戒鞭,都是惩罚犯了大错的人的。
自己何错之有呢?
“母后!”
季照光扑通一声跪下,“母后,儿子惹您生气了。您对儿子失望,不如,让九弟来当这个帝王吧。”
“当着父皇的面,儿子说的是真心话!”
“在您心里,九弟是最好的帝位继承人,儿子不如九弟果敢,不如九弟。”
朱太后瞧着儿子这般模样,心里颇有一股怨气,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在她看来,儿子已是过分软弱善良了。
她怒的扔下手中的戒鞭,“陛下跪过一次祠堂,还是没想明白,今日便是继续跪着。”
“你是嫡长子,先帝给你取名临圣,字照光,皆是对你寄予重托。”
“照儿,你清醒一些,宣王中毒之事,必不简单!你当真以为兄友弟恭吗?你太天真了!”
“母后……”
“母后,真是儿子天真了吗?”
季照光抬起眼眸,泛红的眼眸,“大王兄之事,真是旁人动的手吗?”
“母后,可以告诉儿子一句真话吗?”
宣王殿下中毒之事,出在宫中,可宣王殿下素来仁和,未树什么敌,平白无故的,他想不到除了她意外会有什么人下手。
他猜测,是母后下的手,正因为如此,此事,他都叫进意协助大理寺、国监台查办。
朱太后见亲生儿子都不信任自己,心中更是恼怒。
“照儿,你为帝多年,竟是这些事情也看不透,母后为何要害他呢!”
不待季照光继续问,她便是甩了手,她目光如炬的瞪着季照光,一字一句道:“陛下病了!近日便是好好休养!在祠堂里,好好静一静心。”
“近日的朝事,就交由国师、左相、右相处理。”
“陛下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此次,朱太后是震怒到了极点了,直接命人把宫中祠堂的朱红色大门都关了,对外道,陛下心疼宣王殿下,亲自在宫祠祈福,以求宣王殿下安康。
季照光待在祠堂里,越发的心灰意冷,也不过问朝廷之事,只是对着先帝牌位发愣。
“陛下!”
进意送着膳食进来,见他又是一副神游的状态,便道:“陛下,先给太后服个软吧。”
“朝中诸事,还需陛下处理呢。”
季照光:“亲王大有人在,不需要我。”
“陛下!”
进意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这些年的矜矜业业,莫非要放手了?”
“陛下,您的宏图大志,不能折在这儿。”
季照光:“去拿着酒来。”
进意一愣,不确定的再问道:“酒?”
季照光肯定道:“酒!去拿来。”
“你若还认我这个主子,便去拿来。”
进意……
陛下鲜少饮酒,除了在宴席时候,几乎是滴酒不沾了。
进意冒死进言:“陛下,此事,若是太后知晓了,怕会生气。您不该与太后再入生分了!”
“宣王殿下中毒一事,过于蹊跷,若是太后下手,离了新锦,岂不是更妥当。”
季照光面无表情,只道要酒喝。
进意明白他心中苦楚,便是偷偷的给他拿来了几坛酒。
此事,不妥当,于是,送酒后,进意考虑再三,亲自去请静王殿下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