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他也疯魔
季照光心灰意冷,缓缓起身,背对着季九曦。
他道:“你去北安就蕃吧!此生,不要再入新锦了。”
“你便如此恼羞成怒吗?”
季九曦拽住他的衣袖,“你,当皇帝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心狠手辣了。”
季照光一挥衣袖,甩开他,直看着他,然后冷声笑道:“九曦,你想什么呢!”
“不心狠手辣,怎么坐得上这个位置呢!”
季九曦脸色更加难看,手指发指道:“你不可理喻!”
季照光也没有多少耐心,他双手一挥,负身而立,目光深邃。
“滚!”
季照光:“滚出去,滚回去。”
季九曦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毫不畏惧道:“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是我决定。”
“季照光,你我的账,还没清,我是不会离开的。”
季九曦厌恶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去,步伐沉重。
季照光双手握得咯咯作响,呼吸粗重,心头一紧,异常难受。
他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活过来了。
两袖处,已是皱乱得厉害。
是他刚紧抓的。
他冷冷笑着:“季九曦,你从不信我,我说千遍万遍,你都不信。”
“这份兄弟情,是你先舍弃的!”
这个位置,坐得很苦,特别的苦。
季照光望着偌大的宫殿,觉得萧瑟异常,心中荒凉。
“父皇!”
季照光望着盘旋上空的龙木,“父皇你要我当个好帝王,却未告诉我,这个位置,会是这般的难坐。”
季照光合上眼睛,耳边想起一轻柔之声。
“陛下,可是头疾犯了?”
说罢,女子纤细温/软的手指已是触在额间了。
“陛下,合眼休息一会儿,妾身给陛下揉揉。”
“妾身还熬了一些汤,陛下一会儿喝一些,清心润肺安神的。”
“由妍!”
季九曦伸手触上那女子手腕,却是落了空,什么也没握住。
睁开眼睛,空空如也。
那份怅然若失,怎是一声唉声叹息可宽解的!
季照光端着一旁早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正要喊人时,殿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那一贯熟悉的人影。
季照光:“母后来了。”
他实在是有些累了,都未起身迎接,只是不咸不淡说了这样一句母后来了。
朱太后对他这样的态度气到不轻,却也发作,而是问:“九曦呢?”
“你为何与他打架?他身子骨不好。”
季照光冷冷道:“母后,九弟,已经快三十岁了,身子骨好的很。”
“你……”
朱太后抬手直指着他,“你今天发什么疯呢!季临圣,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在新锦,唯一可依靠的人。”
季照光缓缓起身,指着身上打斗过后的衣物褶子及血迹,笑道:“这便是唯一可靠之人的行为。”
“母后,你素来偏心九弟,该来早一些,你还能瞧见九弟鼻青脸肿、嘴角带血的样子,那样,你定会心疼吧?”
他的笑容十分讥讽。
“你!”
朱太后气得差点要背过去,她提着裙摆,愤怒的上了台阶,走至他面前。
“季临圣,你疯了几个月,还没够吗?你还要对九曦如何?”
“我要让他永世入不得新锦。”
啪!
他话音刚落,便是挨了一个耳光,狠狠的一个耳光,他都有些头脑昏沉了。
朱太后满目怒火,“你这个逆子!鬼迷心窍了!宫中事情已够乱了,你还在疯什么!”
“其他亲王的态度,莫非不够明了?你若出事,你靠他们勤王?”
“母后以为,九弟,便对我是真心的吗?”
季照光愤怒的推到了案桌,低吼道:“他是最想我死之人!他恨我!我这些年一直恨我!”
案桌上的书册子,纷纷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一片狼藉。
朱太后脸色愈发难看,那呼吸声都重了几声,她冷冷的盯着这个乖从温顺的儿子,眼里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疯子!”
良久,朱太后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
季照光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脸上是风轻云淡的自然,仿佛是那些事情,不放在眼里。
如今,他十分任性!
今日,已经疯了一天了,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再多疯一会儿。
朱太后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三个月,这个恭顺温和的儿子,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恼羞成怒,她把这一切,又怪罪到元氏身上。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她亲手扶上位的帝王,仁德守道的帝王,在得知静王妃元氏身死青州的消息后,抛下皇后、抛下朝廷、抛下一切,去青州追随。
青州疯了几天,请脉探息,又追去北安看着入葬!
他还把元氏一族放回了南郡。
“季临圣,你再疯癫,哀家便派人,去掘了元氏的坟墓!”
“元氏一族,回了南郡,便是安宁了吗?”
“你最好有个帝王的样子,不然生人护不住,死了,你也护不住!”
季照光嗤笑一声,后退了数步,眼中有些让人难明所以的意思。
朱太后见他这样,心里有些不安。
她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个儿子对元氏那贱人的情意,少年的一见倾心,这些年的爱而不得,他这个儿子,对元氏,已是疯魔了。
只见,季照光一把扯下发髻上的金冠子,愤的摔在地上。
他把玉玺也扔在地上。
他道:“你总是这样,百般不满,在你眼里,我是个不合格的皇上,你只生了两个儿子,所以不得已把我扶上那个位置!”
“知书有礼,温润如玉,恭顺谦卑,仁德天下,这是你期待的帝王模样,既是这样,你便自己去当了。”
“母后,你也不用去掘十一娘的坟墓了,把儿子埋了吧,随便埋在那里,埋得远远的,不会打搅你的地方,反正,儿子也累了,这个帝王,你便让你心疼的小儿子来坐吧。”
“真是疯透了!”
朱太后扬起手,怒不可遏的扇了他两个耳刮子,她眼神锐利,语气威慑道:“季临圣,我便当你是吃酒了,在这乱言乱语。
明日,你再敢疯言疯语,你便是皇陵里跪着,什么清醒了什么时候回来。”
“进意!”
朱太后扫视了他一眼,“带陛下去宫中祠堂,去先帝牌前跪着,没跪到亥时,不准他出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