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他们怎能如此无情
亥时三刻，除了守夜的侍卫，其余人已是歇息了，驿站四周也变得安静下来。
元十一娘与元老夫人同处一室，见着老夫人睡得不安稳，便起身去厨台煮了一碗安神汤。
竹嬷嬷:“十一小姐怎么醒来了，若有事情，告知老奴便是。”
“竹嬷嬷，你辛苦一天了，去歇息着，不必麻烦的。”
元十一娘端起汤壶，把安神汤倒入碗中。
“竹嬷嬷，阿娘以前夜里，也睡不安稳吗？”
竹嬷嬷:“倒是还好，许是今日累着了。”
元老夫人早已是告知，这生病、失眠之事，不得外传。
竹嬷嬷也是一直帮忙掩护着。
元十一娘:“阿娘的心悸，不像今日才有的，待是路过北安时，请天景看一看。”
竹嬷嬷:“……是，十一小姐。”
服侍完老夫人饮了安神汤，元十一娘借口说去看小扶华离开了房间，由着竹嬷嬷在一旁照顾着。
小扶华一路上都在玩闹，能出去‘游山玩水’，他很是开心。
小竹低声道:“十一娘，扶华很快就睡着了，小竹守着，不会让他摔下来的。”
元十一娘:“扶华是个机灵的孩子!”
元十一娘掖了掖被角，嘱咐道:“明日，扶华的膳点，用心一些，他虽然喜欢吃辣，可早膳，还是清淡一些。”
小竹:“我明白你，我记住了。”
“十一娘，可还要回老夫人处？”
元十一娘摇摇头，“不必，已经让竹嬷嬷照顾了，我今夜，便睡在这里，竹嬷嬷到底跟随阿娘多年，更懂得照顾阿娘。”
小竹点点头，摊开被子，“那十一娘，快睡进来，夜深了。”
心里想着事情，元十一娘也睡的不安稳，夜里惊醒了几次。
顾及老夫人的情况，她披衣而起，推门走出房间。
走至老夫人房间门口，听到屋里传来嘶哑暗沉的咳嗽之声，元十一娘正要推门而入时，里面传来竹嬷嬷的叹息声。
“老夫人，可不该瞒着的，您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如此下去，可要如何是好!”
“老奴看，今日十一小姐是起了疑心的。”
元老夫人:“不必紧张，我还能熬得住。”
元老夫人喘了口气，道:“此番能回南郡，便是无憾了。老竹，若是我去了，请一定要把我葬在老将军身侧。”
“老将军，太孤独了，我得去陪着他。”
竹嬷嬷连忙呸呸呸，说这是丧气话，可不得再说了。
竹嬷嬷:“老夫人，可安心一些，您会没事的。”
元十一娘站在门外，心里忍不住多了几份猜想，元家一定是发生了一件自己所不知道的大事。
阿娘的性子，一向是开朗的，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从容应对。
她是女将军，战场上雷厉风行，在家里，是温和和善的。
若非发生了什么伤透她心的事情，她一定不会有这样低沉的情绪。
元家回来新锦的日子不算大富大贵、权倾朝野，可安稳二字，却是配的上的。
阿娘并没有甚大的野心，照理说，不该有了心疾才是。
那定是回来新锦之前了!
竹嬷嬷出来如厕，一推开门见着元十一娘，心中是一惊，差点没站稳。
元老夫人还未睡着，听着动静，便问道:“竹嬷嬷，是出了何事？”
看到元十一娘的神情，竹嬷嬷打马虎说道:“老太太，是一只猫儿在门口，我眼花的以为是一条蛇，吓了一跳呢。”
元老夫人:“老竹，把烛火点亮一些，可别摔伤了，人老了，不经摔。”
竹嬷嬷忙应到是，随后随着元十一娘来到了一处空房间。
竹嬷嬷心里紧张着，不知道十一小姐听到了多少。
这些事情，她在老夫人面前发过誓的，到死都不会说出口。
元十一娘:“竹嬷嬷在元家，多久了？”
竹嬷嬷抖索了下，道:“老奴，不到十岁，便在老夫人身边，如今六十多岁了。”
元十一娘:“竹嬷嬷，我敬重你的，阿娘一直托付着你照顾着。”
“阿娘既是有心疾，便是要解开着，你瞒着，可不是个事儿。”
“十一小姐!”
竹嬷嬷扑通一声跪下，“十一小姐，老夫人是在战场上留了伤，如今上了年纪，旧伤累积，是颇有不适的。”
“老夫人一直在吃药的。毕竟年纪大了，效果甚微。”
元十一娘啪的拍了下桌子，道:“看来，你是不愿意说真话了？我且问你，我不在南郡的三年，南郡出了什么事情？”
“那些事情，是不是与阿爹的死有关呢？阿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竹嬷嬷手心直冒汗，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她强装稳定，道:“十一小姐，十一小姐嫁了新锦后，老将军还上过几次战场。”
“一次回来后，便是呕血不止，最终身亡。事发突然，老夫人怕引起南郡动荡，便是把此事隐瞒下来，半年后，才传信回新锦报丧。”
元十一娘捏着手中杯子，眼神狠烈道:“阿爹的死，和哥哥的死，必有一个是有隐情的，若真是因战场伤伤亡，阿娘不会如此伤神。”
“竹嬷嬷，你若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查。”
“十一小姐!”
竹嬷嬷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哀求道:“十一小姐忘记今日的事情吧!”
“老夫人瞒着许久，就是想换的元家一个安稳，你若是去查了，老夫人只怕撑不住的。”
“有些事情，真相比谎言，好很多的。”
竹嬷嬷已是泪流满面。
此番情况，元十一娘心里已是猜测出了大概。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道:“他们怎能如此无情!”
竹嬷嬷:“十一小姐，切不可意气用事!”
元十一娘回到房间，静默不语，连着小竹的搭话，她也没有回答。
她闭上眼睛，让记忆回到沁水园时，那时，季九曦瞒下了阿爹的死讯。
她突然是有些明白了季九曦的所作所为了。
黑夜里，元十一娘紧抓着被褥，发誓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很早便起来，写了信，让侍卫乔装打扮把信快马加鞭的送去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