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纸上谈兵?不必存在?
此话,十分狠绝。
西子雅止不住流了泪水,“舅舅……你不能这样……”
“你是一府之主……”
“子雅!”
季九曦掰开她的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喝道:“出去!”
西子雅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小声哭着便跑出去了。
她倒不是哭自己的委屈,而是害怕哭,她害怕舅舅出事,舅舅如今越来越孤僻了,画地为牢中,他待在牢里,走不出来了。
复生之法,何其荒谬不可信,可舅舅,一点儿也不接受姐姐已去的事实,他脑子里都想的如何复生。
此些念头,越来越困着他,越来越危险。
西子雅跑到椰子林,藏身在椰子林里,不让其他人跟随进来。
她抱着膝盖痛哭,哭着心里的害怕与无助。
她捡起掉落的一片椰子壳,啜泣道:“姐姐,可要怎么办,殿下走不出来呢……”
“殿下如今不顾惜自己,三五两日的便是酗酒。”
“他又常待在水晶棺里,如此下去,他如何熬得过三年。”
“姐姐,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子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姐姐,你晚上入梦了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西园。
季九曦丝毫没顾及西子雅的情绪,也没让人追上去看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这些时日,他翻遍了所有古籍,探听了许多偏方法子,都未有复活之法。
今日,他又去了国监台拜见监台大人,他是想求着学识渊博的监台大人告诉自己关于重生之术的相关信息,毫无意义,一无所获。
若安寺,他也去了,未有什么开结之法,哪怕是一命换一命也无解。
无措笼罩于周身,他快是疯了一样的,完全无暇去顾及其他人的情绪。
“笙一……”
他褪去外衣入了水晶棺,他抬手一挥,直接把水晶棺的盖子盖上了。
他挨着她侧躺着,眷恋的眼神注视着她。
“笙一……若是不能救你醒来,那我,便同你一起去了。”
“活着太艰难了,没有你在,一切都变得索要无味,还令人烦躁。”
“笙一……”
他贴着她的脸颊,双手揽住她冰凉的肩膀,他道:“笙一,你若不醒来,那我也不顾及扶华、安华了,我送他们回国公府,我来找你吧。”
“我来找你……”
他合着眼睛,无比痛苦的低语道。
棺中女子,安静而平静,未出言安慰他,也未能说句其他的话。
她已然是像一座瓷娃娃一样的存在,只是可以瞧着,不能安抚人了。
季九曦掰扯她的双手,扣着她的指间,赌气一般的口吻,道:“你十日内不醒来,我便真送扶华走,你不理我,我便送你在乎的扶华的走……”
“我不管扶华了……你若疼惜他,你便醒来……”
他擅自定下十日之约,然后就真的一意孤行,不见扶华,连着扶华哭着找他,他也狠下心来置之不理,有时,他干脆就不回府里。
他越来越疯魔了。
西子雅等人是着急到不行,却是无可奈何,江奈文、卢子爽等人都劝不住他。
朱天景、陆文雨也劝不住他,他谁的话都不听。
西子雅:“年关将近,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不如请郡王妃来说一说。”
所谓郡主妃,便是元家老夫人,元笙一的阿娘。
朱天景不赞同,道:“十一娘死讯未公布,虽是议论纷纷,但未公布,元家人便是可以报希望的,他们一直也未问未闹,若此刻告知真相,只怕痛不欲生。”
江奈文:“元家人是有涵养有分度的,他们必是猜测到了事情的大概,可一直也未讨要说话,是在敬重王府。”
“此刻出了难事,要求他们来劝,确实不妥当一些。”
王三妹忧愁道:“元家来劝,未必便是有用。”
“殿下心思郁结,怕真只有王妃醒来,才能宽慰他。”
陆文雨:“人去了如何复生,这实在为难人。”
位份地微的夏宝林在一旁听着,并未开口说话。
众人又寻出一些其他法子讨论,皆是行不通,无甚法子。
而十日之约,很快便到了。
这一日里,季九曦起得很早,卯时一刻便是更衣洗涑好了,可他没去上朝,而在水晶棺旁边坐着,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话,然后,他就离开了王府。
他不让人跟随,阿樱等人也猜不出他去了哪里。
待是末时一刻,他才回来府中。
回来府中,又是在水晶棺旁坐了半个时辰,然后起身离开了西园。
“阿爹……”
小径上,小扶华喊着他,“阿爹……”
可季九曦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似的,直直的走来。
“阿爹……”
扶华哭着追上去,叫嚷道:“阿爹……阿爹别不理我……阿爹我想你了。”
“阿爹……我要阿娘……”
“阿爹……”
季九曦毫无留情的掰开抱着自己衣摆的小扶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阿爹……”
小扶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勾住他的大拇指,道:“阿爹……我想你了,想阿娘了……”
小扶华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叫嚷道:“阿爹……扶华是乖儿子,你别不理扶华。”
季九曦心中动容,却是再次掰开了他的手,他道:“扶华,爹要去找你娘了……你要听慧姨娘的话。”
小扶华:“阿爹……阿娘要回来了吗?”
“扶华想和阿爹一起去接阿娘……”
季九曦没再理会他,起身离开,留下来是一个冷漠孤萧的背影和哇哇大哭的扶华。
季九曦去了秀春亭的江边,在江边,他呆了一个下午,一下午咳嗽不止。
“公子……”
船夫好心的递上一些琵琶叶和糖枣,道:“公子,琵琶叶和糖枣,各两钱,炖着,那水啊,止咳润肺,最是效果好了,饮了几顿,这咳疾,能迅速好转呢。”
季九曦拒绝,他淡淡道:“多谢,不必了,用不上了。”
他形单影只的在江边漫步了一圈,最终在一亭子处停下。
看着广阔的江河,他道:“笙一,新锦,你我二人到过的地方,我都看了一遍。你不在,景色一点儿也不好看。”
“这些地方,现在看来,十分无聊,吵闹,我不喜欢……”
“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他连着咳嗽几声,帕巾下,是鲜红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