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笙一,你睡了好久了
监台大人的话,令着本就心情低落的季九曦,更是觉得低落。
他抬眼看着四处景致,突然觉得萧瑟悲凉。
明明树枝上的叶子,都还是一片翠绿,仿佛是若黄叶一般,显得荒清凄凉。
庭院里,安安静静的,下人们在干活做事情,也是小心谨慎的。
这庭院中,怎么看都缺少了一些生机。
“殿下,国师大人来了。”
沈二在身后禀告道。
国师大人向和,鲜少私下拜会臣子,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此刻,季九曦不想去管什么,罢了罢手,道:“推了。”
他转身朝寝殿的方向走去。
沈二知道殿下又是看王妃了,便是未再跟随过去。
国师许是猜测到自己会被拒见似的,并不惊讶,也不恼怒,而是道:“殿下若是在忙,一两个时辰能忙完的,老臣便在门口等候。”
“若是忙不完,老臣便明日再来。”
沈二:“国师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不如臣再去禀告一下。”
“此些事情,老臣以为得和殿下说一说才好一些。”
季九曦正在寝殿看信封,见他来了,眼皮也没抬。
“殿下,国师大人应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坚持要拜见。”
“若是今日未见着,他明日会再来。”
季九曦:“那便让他等着。”
季九曦折好信封,放去信折子里后,又取出另外一封信浏览。
他所看的信折子,都是以前元笙一写给他的,有些是远行时候的牵挂慰问,有些是陪伴时的玩闹乐趣。
瞧着这些信封,过往的一幕幕幸福日子涌现在眼前,他那颗孤单寂寥的心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这些信折子,这段时间,他已是反复查看了数遍,已是能倒背如流了,可他还是孜孜不倦的看着,仿佛瞧着那字迹,那爱恋的人儿便能出现在在眼前。
信折子看完后,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季九曦饮了口茶,道:“什么时辰了!”
沈二:“已是申时三刻了。”
申时三刻了!
季九曦瞧了一眼屏风内方的水晶棺,他抬手取下腰间的玉佩、香袋……
“本王乏了,晚膳不必准备了,你退下吧,本王要歇息了。”
“殿下,国师大人还在亭台上的坐着呢。”
季九曦一愣:“那老东西,还没走?”
沈二低着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还未离开。”
沈二拿起挂架上的香袋,作势要帮他别回去。
季九曦罢了罢手,道:“宣他来这里,不必再更衣了。”
他懒得再花时间去准备这些,一身深蓝色的中衣便是在寝殿的小隔间见人。
国师大人作揖行礼,客气道:“老臣不知殿下在歇息,多有打扰,还望殿下海涵。”
季九曦淡着一张脸,哈了口气道:“本王确实是乏困了,国师大人有事直言。”
国师大人向和,一向是偏向为君的,与各大亲王,私下都鲜少来往。
与季九曦,素来也没什么往来。
国师大人行手礼,道:“殿下,臣有几句话,说完便辞去。”
“殿下,殿下是先帝血脉,更是太后的嫡亲血脉,血统高贵,当克己复礼,成一代贤王。”
“先帝在世时,最是看重殿下,殿下实在不该与先帝意愿背道而驰。”
季九曦睨了他一眼,道:“陛下为所欲为的时候,国师大人是否也是这样劝解的?”
国师大人一顿,随即起身半跪着作揖,一副忠诚烈臣的样子,喊道:“殿下!”
季九曦:“国师大人若是说的王妃之事,那便不必说了。国师若坚持要劝,您可请陛下亲自来劝。”
“殿下!”
国师大人痛心疾首的神情,道:“殿下虽然王爷,若是为国为民,建功立业,仍旧能成为一代贤王,流芳百世。实在不该如此意气用事,自毁前程。”
“国师大人,本王克己复礼,数十年,是何下场?”
“殿下啊……”
国师大人叹了口气,“便是为君者,亦有遗憾之事,殿下当宽慰。”
“静王妃久未下葬,如今已是议论纷纷了。陛下虽是下旨以王妃病重宜静养生息为由稳住局面,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人死如何能复生!”
“殿下贵为亲王,如今行事,是会寒了先帝的心。”
季九曦拂袖起身,道:“王妃之事,本王自有决断。”
什么礼仪纲常、规章制度……他如今,一点儿也不想顾及。
季九曦立于棺前,瞧着棺中女子,心中悲凉。
“笙一……”
他抚向她脸颊,低语道:“世人,都以条框待人,无人在乎我想要的是什么。只有你,会觉得只要我开心便好。”
“可你一直不醒来,我怎么会开心呢。”
“笙一,你睡了好久了……”
……
卢子爽因为有要事,来见他,被沈二拦在了门外。
卢子爽:“现在才什么时辰,怎么可能就就寝了呢!休要推脱。”
沈二:“殿下是真的歇息了。今日殿下去见了监台大人,下午又在府中见了国师大人,已是疲乏了。”
卢子爽:“……疲乏也无用,这是要紧事情。”
他破门而入,连喊了好几声,都无人应他。
卢子爽越过屏风,看向那水晶棺,一身蓝色中衣的季九曦正歇在一身红衣的元笙一身边,他安安静静的睡着,脸上再无怒气,十分祥和。
卢子爽……
九曦,是真的疯透了。
真的不成体统。
沈二见此一幕,不由得红了眼睛,他自言自语道:“王妃若是真能醒来,那该多好。”
如今殿下的眉头都结着霜花了,可仍旧是愿意待在棺中,他是爱惨了王妃。
卢子爽板着脸道:“他还是应当断了念头。”
卢子爽靠近一些,触及他的额头,那额头冰凉冰凉的,他探了探九曦的气息,只见那气息,也是微弱的。
卢子爽大惊,正要拽拉季九曦起来时,沈二止住了他,道:“棺内低凉,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
卢子爽脸色变了变,道:“这会要了他的命的,我便说最近他的气色,怎么不对劲,脸色也不太好。”
“这样下去,哪里需要三年,没几天的,他便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