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安不安稳，自是朕说了算！
提醒之意，不言而喻。
季照光的用意，季九曦自然是清楚的，明白他在逼自己尽快做选择。
这个怀柔之策的仁君，终于是不在自己面前藏着掖着了。
季九曦饮了一口茶，缓缓的放下了茶杯。
他起身作揖，“母后，文玉妹妹受了委屈，儿臣想同李将军，一同前去番郡平定叛乱。”
朱太后:“番郡？平叛？”
朱太后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了下，道:“番郡虽不算太过遥远，却有逆贼作乱，是乱得很，你如今身子不爽，并不适宜。”
“此事，宣王已是呈了折子上来，请求前去平叛。”
季照光放下茶杯，看向目光的他。
他露出担忧的神色，道：“九曦，母后的担心，不无道理。
番郡如今乱得很，皇兄也担心你不适应，此事，自然有大王兄去。
且，燕王今日来请了折子，请求去平叛。”
季九曦:“……臣弟，作为留在新锦的亲王，若是不能为君王分忧，恐辜负君恩。”
“至于病疾方面，臣弟想请母后与陛下同意，令王妃随侍身侧。”
“王妃在若安寺修行一年，已经稳重许多，又有佛光沾身，想来能庇佑儿臣此次平安。”
朱太后饮了口茶，思索片刻。
她看向季九曦，道:“你的心思，自然是好的，只是，王妃离锦，王府，又是由着侧妃管制，不太妥当，静王府，总不能一直是侧妃当家。”
太后又看向季照光，问询他的意思。
季照光作揖行礼：“母后，九弟既是有分忧的想法，是好的。”
“若有些功绩在身，日后加封号也会少些非议。”
“只是，王爷不在，王妃主事务，妥贴一些，九弟身边自然是需要人照顾的，纯儿便是不错的。”
太后赞许的点头：“照儿思虑周全。”
“曦儿，你若是想要人照顾，纯儿和夏茉，都可随侍过去。母后也可再挑几个女子陪在身边。”
季九曦:“陛下与母后说的是。只是，外出不定时月，纯儿、夏茉随侍，自然不差，只是若是怀了身子，在番郡闹乱之地，恐有不妥。”
“若挑些其他的女子，便更不妥了，静王府已有数位侧妃，却挑其他女子随行，会让人猜测静王府是否不和。”
“陛下，母后，王妃那年难产已是损了根本，无法再孕育。她留在身边侍奉，儿臣可行事自如，无后顾之忧。”
朱太后:“……”
此事，竟叫人无法反驳。
季照光不动声色的温煦脸色，心中是止不住的汹涌澎湃。
如同白月一般奢念的人，却落在一个待她视若草芥的人手里，叫他如何不恨。
季九曦俯首作揖:“母后，儿臣，既有将军一名声，当做些事情。此次，还请母后允诺。”
朱太后:“你若是意已决，便行吧，只是王妃一人，不妥当，带着纯儿一起去吧。”
如今，朱太后已是有文筝养在身边，她便不是那么拘着元笙一一定要在新锦了。
季九曦：“纯儿出身国公府，生于优渥，娇身惯养，怕吃不了行军之苦，儿臣带着元氏便可。”
朱太后：“元氏虽是将门之女，却也是娇养了许多年，未必受耐得住，你再带一个妾室去吧。”
太后显然是不带其他人便不愿意松口。
季九曦只得隐忍，道：“那便带夏宝林吧。”
夏宝林夏茉是皇后推荐的人，是新人。
朱太后自然是满意，便是松了口，道：“行吧，曦儿，你难得主动去做些事情，母后便是便允了。”
“陛下以为呢？”
季照光脸色清和的点点头，道甚是妥帖，可他放于膝盖下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
他表现出的顺从听话，令季九曦更加厌恶，幼年时代的兄弟之情一再削薄，终于是到了荡然无存之地。
午膳结束，出了延禧殿门时，季九曦停下脚步，他看向季照光，道:“你拿她威胁我，终于是到了这一步。”
季照光呵笑一声，“我也盼着兄友弟恭，是九弟你辜负了我！”
“季九曦，你既然放不下执念，便该做出取舍，哪里有事事都两全的道理。”
“季照光，已是撕破脸皮，便不要装作无辜了。
你等这一刻，一定等了许久吧？这些年的皇位，还不够安稳吗？”
季照光淡淡一笑，“安不安稳，自是朕说了算！”
“好！很好。”
季九曦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微微低着头，双手作揖，行礼，“那臣，拜别陛下。”
他道一声臣，不是臣弟，脸色也收敛起来，如同臣子们一般的恭顺。
季照光紧了紧拳头，下一刻又松了开了，他缓缓抬起手，脸上是平日的温煦笑容。
他抬手扶起他作揖的手，道一声，“静王，朕等你凯旋而归。”
一声臣，一声静王，兄友弟恭从此划上句号。
漫长宫道，季九曦形单影只的走着，瞧着熟悉的景物，他不由得想起了儿时记忆。
刚来新锦时，玩性大发，时常逃课堂，可那时，已是皇子身份在身，规规矩矩的就多了起来。
六哥，那时，便替自己打了不少掩护，顶了不少骂。
季九曦记得，那时，他的六哥，是很好的人，每次都护着自己，他的六哥会说九弟，没事，六哥在呢，六哥护着你。
每次挨了母后的指责，他也出来求情，说九弟还小，儿子以后会教导他的。
寻了好的兵器，他总是会送给自己，他说:六哥用不上，反正以后有你保护我，你只管挑这些好的兵器去习武。
外出时，他会来送行，他会担忧，总说：打战，有臣子在，你可别冲到前头去了，你才几岁，出去见见世面便好，别冒进了。
他刚当太子时，还不如现在这般运筹帷幄，甚至有些战战兢兢。
他说:九弟，你好好养着病，我会护你周全的。
他登基时，说我还是你六哥，我不会变成那种凉薄的帝王，只要你不反我，我便永远护着你，让你当最享福的亲王，给你最好的待遇。
“九弟，你若某一日，反我了，我也不怪你，若不是那般意外，坐在这位置上的人，是你。”
后来，后来六哥，再不会说那般直白讨心窝子的话了。
两个人，是何时变得互相防备的，已是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