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博尧的神情,忽然就一点点地凝滞下来。
是,为什么他不能早一点出现?为什么他中途要选择放手?为什么两次,他都比沈青城晚?
他凝眸看着她,目光逐渐沉下来,与此同时,他的脸忽然也一点点地低了下来。
佳期眼中持续闪过迷茫,却终究在他将要吻下来的时候清醒过来,猛地一偏头,避过了他的唇。
可是叶博尧很快按住了她的肩膀,再度欲低下头来。
“叶先生!”佳期却忍不住喊了大声喊了他一声,声音中隐约带着惶恐。
叶博尧动作猛地顿住,许久之后,终究一点点地直起了身子,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也缓缓抚上了她的发,声音低沉:“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懊恼自己来得这么迟。”
佳期身体一僵,不知该作何反应。
叶博尧却缓缓将她扶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套在了佳期身上,“晚了,当心着凉。”
佳期微微低着头,小声道:“是,晚了,该回家了。”
虽然她被叶博尧吓一吓,酒都醒了大半,可是坐进叶博尧的车里之后,车内舒适的温度很快就抚慰了她受惊的情绪,体内的酒
精仿佛也重新发酵起来,佳期靠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叶博尧看着她,许久之后,终究还是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佳期并未察觉。
车子行驶至小区外停下,佳期并没有醒来,叶博尧也不动,只是遣了司机下车,独留两个人在车里。
这一待,就是将近两个小时。
直至他手机突然响起,才一下子惊醒了原本已经睡着的佳期,叶博尧迅速掐掉了电话,佳期却还是缓缓睁开眼睛来。
她到底还是有些醉了,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呢喃道:“到家了。”
“嗯。”叶博尧回答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要。”佳期拒绝道,“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完,她便推开门下了车。
叶博尧随即从另一边下车,还没走到她面前,佳期却已经冲他挥起手来,“拜拜!”
叶博尧便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佳期冲他笑了笑,转头往小区里走去,脚步有些凌乱,但好歹还是稳当的。
叶博尧一直看着她走进公寓大厦,看着她身上还披着的自己那件西装外套,直至她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转头坐进车子
里,离开了这里。
佳期迷迷糊糊地回到家,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客厅里面竟然亮着灯。
她忍不住“咦”了一声,伸出手来按了按开关,客厅里的灯暗了又亮,她很快找到了答案一般,嘀咕道:“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灯……”
她一面嘀咕一面换鞋,脱下自己的鞋子时,才发现自己的鞋子旁边竟然有一双男式皮鞋。
“为什么宋阿姨不把鞋子收拾好?”她依旧嘀咕,随后拿起那双鞋,转头放进了鞋柜里,跟那里面的其他男式皮鞋一样,整整齐齐地摆放。
随后她才起身走进客厅,正准备径直回房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把格外低沉的声音:“去哪儿了?”
佳期一怔,随后蓦地转头,这才看见,客厅的落地窗边竟然倚了一个人,那修长挺拔的身影,是在她梦里出现过。
她忽然就笑了起来,“做梦……”
说完,她便又转开头,继续往卧室里走去。
可是那个人影却忽然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身上披着的那件陌生西装外套摔在地上之后,他竟伸出手来重重卡主了她的脖子,目光阴沉地看着她,“我问你去哪儿了
?”
佳期有些喘不上气地咳了两声,目光模糊了又清晰,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的模样。
沈青城……沈青城……
他的容颜她明明那么熟悉,可是他晦暗的神情和阴沉的目光,却是那么可怕。
可是,他凭什么对她做出这副模样?
于是,佳期艰难地从被他卡主的喉咙里吐出了几个字,“关……你什么事?”
沈青城顿了片刻,怒极反笑,那笑却冷到极致,“好。温佳期,你真是好样的。”
他声音冷厉,让人不寒而栗,可是佳期却一点都不害怕,哪怕她的喉咙还在他手中,呼吸也已经越来越困难。
“关你……什么事?”她艰难地重复了一遍,而后又缓缓道,“你这个……骗子!”
沈青城面容倏地更冷,仿若冬天里的寒冰,脸上那丝仅有的笑意也消失,如果佳期是清醒的,她一定会意识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沈青城。可是她毕竟是醉了,她看着他,只觉得伤心,被骗之后的伤心。
“我是骗子?”沈青城声音低沉喑哑,竟不似人声。
佳期被他卡着脖子,声音更加可怕,却依旧强行努力着开口:“对
,你是骗子……你是大骗子!”
从一开始他就在骗她,用他的温柔深情来骗她,她傻乎乎地上当,被他迷惑,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对他动了心;后来跟他结了婚,他带她回到他和沈希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用他的体贴温存骗得她一点点泥足深陷,迷失得连自己都找不回自己;而后,他选择了抽身而去。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心,所以抽身而去得那么轻松,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报复!
他恨沈希,一点点地引她入局,不过是将她当做沈希来狠狠报复!
什么情深不悔,什么爱而不得,通通都是骗人!
他对沈希,根本就只有恨,彻头彻尾的恨!至于爱,根本没有永恒。在对沈希只剩恨之后,他的爱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转移到他喜欢的女人身上。
正如赵怀曼所说,只是没遇上更让自己动心的罢了,一旦遇上了,很快就会忘了以前爱过的人。
所以,他可以一面欺负她报复她,一面跟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四处相陪。
沈青城是个骗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还是一个很可恶的骗子!
佳期只觉得自己快要恨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