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怔了怔，驼着的背脊挺了挺：“别担心，外公还累得动，难道连你也觉得外公不中用了吗？”
他的态度非常的严肃。
顾洲垂眸，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他很清楚。
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带着恳求的继续说道：“外公，大队长会对外说无意间发现您曾经上过大学，刚好他家的老二闹着不想上学，就想着请您单独教教。
后来想想，您年纪反正也大了，干不了什么活，干脆就把生产队的孩子都教教，至于公分，得让孩子们学过后觉得怎么样，再定。”
老爷子闻言，笑了，“这是菁菁丫头出的主意吧？”
虽是问句，却满是笃定。
“我会考虑的！”末了，他说道。
顾洲有些诧异，本以为还需要再花些时间的。
老爷子沉默一夜，他想了很多，好的，坏的，从前的，未来的。
为了心中想念了多年的梦想，老爷子还是同意了。
是时候变变了。
终究丝念了多年的，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吧。
很快，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十二月末。
公粮彻底收完，各大生产队陆续开始分粮。
“咱们生产队终于要分粮了，家里的米缸都空了！”
“我家也就剩了个底，正愁呢！”
天终于放晴了，大队长组织人分粮食。
这是整个生产大队忙碌半年的收获。
一般情况下，生产队一年分两次粮食。
年中一次，年末一次。
“这粮食怎么分啊？我都已经要等不及了！”
齐文林看着粮仓的大门，搓着手问道。
其他新知青们也双眼发亮，他们刚来时大队长给的新知青特例粮食已经见底了。
现在分粮，终于能续上了。
“楚知青，你们新来的知青今年不分粮食的！”
有社员听见楚玉的话，好心说道。
“啊？为什么不分粮食？”
楚玉一脸懵逼，脸上的笑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看起来有点滑稽。
“因为新知青的公分换不了未来半年的粮食啊，反正都要找大队部救助，干脆就不分了，免得麻烦。”
“对的呢，新知青还得等半年才能分粮食，不过你们最开始领的粮食吃完了，可以向生产队借，买也可以。”
楚玉和一众新知青蔫了，虽然粮食有办法解决。
但自己几个月的劳动暂时无法兑现，很是失望。
赵菁有过一次经历，倒是没什么感觉。
大队长等几个大队干部很快到了。
人群说话的声音更大了。
“大家稍安勿躁！老规矩，按家庭公分多的开始分，没满半年的新知青不能分粮啊！”
大队长一句话把规则说完，没长篇大论。
“分粮咯！分粮咯！”
好些社员们都很高兴的嚎出来，老知青们也不遑多让。
新知青们也被感染，一脸笑的跟着起哄。
赵菁还有点诧异大队长的干脆利落，毕竟前世在青山大队的时候，陆大队长每一次聚集都会说很长一通废话。
可她因此对大队长的感官更好，能不废话的时候就不逼逼。
随后，大队长一声令下，几个粮仓的大门分别打开。
稻谷、玉米、红薯……
不说靠这里头的东西过日子的社员们，就是赵菁看见也不免一怔激荡。
还有种成就感，里面可是有她努力的成果。
“呜呜呜~我努力干了几个月的活，如今却要进别人家的门，想想就难受。”
楚玉一脸的心疼难过，看得周围的人大笑打趣不止。
很快，桌案、大称摆放出来。
大队长念出了全生产队公分最高的一家。
然后细细选择要粗粮还是细粮，要多少。
一通忙活下来，就过了近二十分钟。
然后后面的越来越顺，到了傍晚，生产队的人家也不过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家分到了粮食。
而知青们则是在最后的，新知青更是。
只能等分粮完全结束，根据生产队剩余的粮食来看，才能确定能借多少粮。
中途，赵菁看得无聊，想要回知青点。
可楚玉却兴致勃勃的看大家分粮食，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美其名曰：攒经验。
第四天，终于轮到了知青们分粮，然后是顾洲和老爷子。
最后，赵菁等新知青借粮的借粮，买粮的买粮。
赵菁、齐文林、刘明浩三人家境都不差，是买粮。
其他人都是借的粮食。
“菁菁，后天就是元旦节了，你说咱们知青点会庆祝一下吗？”
楚玉看着自己刚借来的一大袋粮食，楚玉兴奋的问道。
“不知道。”赵菁摇摇头，回道。
她想了想，又说道：“要不咱们那天吃顿好的？”
“放心，像这种日子，咱们都会聚在一起吃一顿，也算团圆饭了。”
离得近的庄孝理听见两人的对话，回头笑着说道。
“耶！”楚玉激动，“真是太好了，那我得想想准备什么好。”
新知青们也听见了庄孝理的话，都有些开心。
“张知青，那我们能请假回家探亲吗？”
有人忐忑问道。
“不能！”
不等庄孝理说话，齐文林已经代他回答了。
“我已经问过了，下乡没满一年不能请假！”
顿时传来几声哀嚎。
赵菁没注意他们的对话，心里想着远在京城的父母。
心中忧愁暂时回不去，又隐隐庆幸暂时回不去。
无限矛盾。
而后，她又想到了顾洲和老爷子。
他们相依为命多年，吃糠咽菜已是常态。
她想，有没有可能邀请顾洲和老爷子到知青点吃饭，一起热闹。
再则，老爷子元旦后就要正式给人上课了。
经过几次接触，她能感觉到老爷子对外人的排斥和不信任。
让他先和知青们接触一下，以知青们对顾洲的态度，对老爷子也会比较尊重。
赵菁琢磨了一晚上，没睡好。
“顾洲，元旦节我们知青点会一起过节，你也来吧。”
直到元旦前一天傍晚，赵菁才把邀请的话告诉顾洲。
当然，她已经正的了知青们的同意。
“不了，你们自己过吧。”
顾洲淡淡拒绝，并没放在心上。
“不行，不仅你得来，还得把外公也带来。”
赵菁语气强烈，却不失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