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柔没有回滨海一号,而是直接住进了熙龙湾。
行李让佣人打包送来。
在滨海一号住的时间不长,盛柔的东西不多,大多是小云斐的东西,几个佣人一起帮忙,很快就收拾好了。
顾雪儿不放心盛柔,一下课就往她这跑。
“拿冰箱的存奶给他喝吧。”盛柔吩咐月嫂。
她给小云斐喂母乳,可从昨晚到现在,母乳少得可怜。
顾雪儿看着盛柔,担忧地道,“姐姐,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再问下去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盛柔笑笑,“不是你说的,有钱有颜有时间,还要什么男人。”
“……”
“再说了,我还有小云斐,忙他一个都够了,哪里还有时间伤春悲秋。”
顾雪儿注视着盛柔,怎么看都觉得她虽然在笑,但那笑
“姐姐,奶奶很担心你,本来想来看你的,被父亲拦下了。他说你现在事多,还要应付长辈,肯定心累。”
“帮我谢谢你父亲。”
盛柔想了想,又道,“你回去和老夫人说我很好,等我处理手头上的事,带小云斐去看她。”
“嗯嗯。”
顾雪儿点头,想着离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处理十天半个月,那时候盛柔肯定心情就好了。
谁知陆绎琛处理事情的速度快到超乎想象,盛柔晚上就接到了任泊的电话。
“盛小姐,财产方面已经处理妥当,如果您明天上午有空,离婚手续……”
从陆绎琛摊牌到通知盛柔去办离婚,不过短短24个小时,像是早有预谋,迫不及待地、快速地要从这段婚姻里解脱。
盛柔心里一阵苦涩悲凉,不禁冷笑,“陆总这么有本事应该不用我亲自到场吧。”
就像他们办理结婚证一样。
证件送去,不用本人到场,红章一盖,就算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了。
本就是强扭的瓜,真的不甜,就算解了渴还是无济于事。
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任泊在那头犹豫片刻,道,“陆总说希望您能亲自来,至于原因……”
“怕我耍什么花样吧?”
盛柔自嘲,想起两人刚结婚陆绎琛讽刺的种种,“你告诉他,如果可以重来,我比他更希望没开始过这段婚姻。”
盛柔冷然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传出。
陆绎琛身形一僵,像被人狠刺了一刀,剖开皮肉疼得入骨。
任泊看着老板难得脆弱的样子,心有不忍,想帮老板辩解几句,盛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
丝毫不拖泥带水,挂了电话。
冷漠得像块冰。
陆绎琛感觉丝丝缕缕的呼吸都痛,他垂下头,手肘撑在桌上,手指插进发间,一言不发。
“陆总……”任泊忍不住蠕动下唇。
“出去。”
陆绎琛声音疲惫沙哑。
“……”
陆总一般心情不好都是要他“滚”,突然低沉来一句“出去”,任泊心里特别不好受。
“陆总,如果您实在难受,我去买酒……”
“再啰嗦一句,扣一个月奖金。”
“!!”
任泊立马闭嘴,不敢再吐一个字,转身就走,还顺手带上门。
终于安静了。
手指深深插进发间,陆绎琛痛苦地闭上眼,蓦地,他重重一拳打在脑袋上。
头又开始疼了。
他面色苍白,眼底猩红,拉开抽屉从药瓶倒出一把药片,没有喝水,就这么干咽下去。
……
盛柔挂断电话,呆坐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浓重的夜色,久久没有回神。
“哇——”
小云斐的哭声划破宁静。
盛柔眨了下眼,余光瞥见墙上的时钟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发呆了很久。
房间里,月嫂抱着小云斐轻声哄着,可小云斐不知道怎么了,哄都哄不住,不停的哭。
“我来吧。”
盛柔伸手把小云斐接过来,奇迹般的,小人一到她怀里就不哭了,眨巴着眼看她。
“夜崽不离娘,老话一点没说错。”月嫂笑道,“千亲万亲谁都不如妈妈亲。”
盛柔轻轻拍着小云斐,“晚上我来带他睡吧,你休息。”
月嫂看盛柔憔悴的脸,有些担心,“您这几天也没休息好,还是我来带吧,孩子晚上要醒来几趟呢。”
“没事,我可以的。”
她始终要学会一个人,面对一切。
盛柔没有把小云斐放进婴儿床里,而是放在大床上,跟她一起睡。
小人哭得凶,安静得也快,呼吸轻轻绵绵,身上是好闻的奶香。
小夜灯亮着,发出昏黄的光。
盛柔垂眸看身旁粉雕玉琢的宝宝,目光一点点描过。
小云斐真是不管脸型还是五官,哪哪都像盛柔,完全没有陆绎琛的影子。
父亲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参与者。
“你是不是在肚子里就猜到了呀?”盛柔轻声问他,“所以知道要长得像妈妈而不是像爸爸。”
因为爸爸终会离开他们。
小云斐闭着眼,粉嫩嫩的小嘴巴动了动,算是回应了。
“比我聪明多了。”
盛柔轻笑,头靠着小云斐,慢慢闭上眼睛。
她以为她会彻夜难熬,但实际上,她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月嫂怕小云斐打扰她休息,一早就把他抱出去了。
盛柔醒来,慢吞吞坐起,看眼墙上的时钟,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今天要去民政局。
她还起晚了,约的九点,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她踩着拖鞋不急不慢往洗手间走,路过梳妆台,看了眼自己的脸。
还不错,比昨天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好。
她慢悠悠洗漱完,又慢悠悠化上精致淡妆换上漂亮裙子,最后还慢悠悠地吃了个早餐。
这一通下来,时针指向十点。
迟到一个小时,没人催她,手机无声无息。
民政局门口。
任泊不停地看时间,小声咕哝,“盛小姐不是这么没时间观念的人啊,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不要。”
陆绎琛单手支着下巴,黑眸沉沉一直望着车窗外,眨眼都不多。
任泊没想到声音那么小都被听见了,一噎,“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怕盛小姐临时有事……”
“来了——”
司机指着缓缓驶近的黑色轿车,“那是夫……盛小姐的车。”
陆绎琛抬眼看去。
车门打开,盛柔一身雾霾蓝长裙走下来,头上系着同色系蓝色发带,粉唇雪肌,风一吹,裙摆都是漂亮的弧度。
这么看着,心尖像被人挠了一下,陆绎琛还是忍不住心动。
盛柔站在车旁,眼斜斜一瞟,就见一双笔直长腿从车上迈下来。
熨帖的高定西装,五官俊朗完美,气质矜贵无双。
外形上,他就没差过。
他一步步走进,看盛柔的眸光很深很深,深到让人捉摸不透里面的情绪。
盛柔没看他,视线轻轻掠过,停在他喉结下方的蓝色领带上,讽刺地勾了勾唇。
“陆总真是念旧啊。”
离婚当天,戴前妻送的领带。
膈应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