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名医护人员手脚被捆,嘴上贴着胶带,一溜水整齐码在墙边,“呜呜呜”个不停,身体扭动,似乎很有话说。
保镖过去撕开一位女医生的胶带,女医生顾不上疼,连忙道,“产妇被人接走了!”
“说清楚!”
陆爷爷身形高大,年轻时也是商场人见人怕的角色,他往女医生面前一站,不怒自威。
女医生吓得往墙边靠,声音发颤,“我、我们准备给产妇动手术时,冲进来四个女保镖,一下把我们绑了,然、然后从后门把人接走了。”
手术室有专门的备用出口。
陆奶奶抓住重点,“动手术?接人?”
当时情况混乱,应该是护士来不及通知家属,女医生赶紧解释,“胎儿当时情况不好,要马上进行剖宫手术,我们还没开始那群人就来了,除了保镖还有医生,专门过来接产妇。”
她记得当时另一拨医护人员动作很小心,反正不是来绑产妇的。
陆爷爷和陆奶奶对视一眼,几十年的默契在这一瞬间无声契合。
术前检查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来个情况不好?
结合今天这一系列风波,看来是有人知道硬攻不成,就把主意打到手术台上。
“这些人都先扣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陆爷爷沉声道。
“是。”保镖应声。
陆爷爷牵着陆奶奶走出产房,刚走出去一段,陆奶奶突然甩开他就往前冲,气势汹汹,那样子说要杀人都不为过。
“老婆!”
陆爷爷虽然怕杀气,但更怕老婆子一个手狠把自己亲孙子给杀了,硬着头皮跟上去。
“下这么大一盘棋连我们都敢骗,老娘要把他打成棋盘!”
“翅膀硬了胆子大啊,今天就把他翅膀折了,看他还硬不硬!”
陆奶奶咬牙,硬着拳头往电梯冲,那怒气,一路的保镖都纷纷避让。
任泊一出电梯就看到老太太怒发冲冠的样子,吓得差点缩回电梯。
“老、老夫人。”
任泊在被打和被辞退中犹豫一秒,还是选择前者,熊着胆子迈出电梯。
“陆绎琛在哪?!”陆奶奶瞪他。
任波谨慎地看眼四周的保镖和佣人,提一口气,“不能说,陆总只让我来接二老。”
“好,带我去!”
陆奶奶随手操起旁边一盆绿萝,一脚跨进电梯,“是不是平常被你老板压榨得厉害?今天就让你看看陆绎琛是怎么跪地求饶的!”
任泊,“……”要不要叫陆总赶紧逃?
陆爷爷,“……”要不要让孙子赶紧预定一套病房?
……
“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孩子呱呱坠地。
盛柔全身汗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弱到极致。
护士将孩子清理干净,穿好内衣,包上小抱被,抱给盛柔看,“恭喜,六斤六两,是个男孩,健康帅气!”
盛柔缓缓转眸——
刚出生的孩子算不上好看,五官模糊,闭着眼睛皱巴着鼻子,但盛柔一看,就是觉得心尖最软的地方被撞了下,酸涩又美好。
“谢谢。”
因为没力气,她的笑很淡。
“那你休息,我先把孩子抱出去给爸爸看。”
护士将孩子抱出分娩室,陆绎琛斜靠在墙上,身形高大欣长,一见护士,一下直起身。
“恭喜,是个男……”
“孩”字没说完,护士就感觉一道人影掠过去,看都没看孩子一眼。
护士一脸懵,“……”
这是亲生父亲吗?
陆绎琛大步走进分娩室,盛柔这边已经清理到收尾阶段。
她简单清洗了一翻,换了干净病号服,静静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有种美丽的破碎感,为他生孩子的破碎感。
他心蓦地一疼,两步走过去,弯腰吻在她额头上,“老婆,辛苦了。”
盛柔没想到陆绎琛会直接进来,有些不自在,“我出了汗。”
“嗯。”
陆绎琛听得心头又是一疼,眼眶微微泛红,在她眉上又吻了一下。
盛柔忍不住眨眼,更不自在了,“出了很多汗。”
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才坚决不让他进分娩室陪伴,结果他还是进来了。
“你的汗是香的。”
陆绎琛深吸口气,将眼底的涩意隐去,轻声安抚,“真的很香。”
“……”
产科医生任职几十年,产后夫妻什么腻歪场面没见过,听到这句,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下。
她快速收尾,尴尬不适礼貌地笑,交代了一些产后注意事项,便让护士将人推去病房。
病房的设计很温馨,不像医院,更像家庭房间。
陆绎琛将盛柔轻轻放到床上,把她枕头垫高,转身倒来一杯温水。
盛柔伸手去接,陆绎琛却避开不让她拿。
“还有力气?”他将水杯放到她嘴边。
“没力气也不至于连杯水都拿不起来。”
盛柔有些无奈,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水。
喝完水,盛柔看眼床边空荡荡的婴儿床,问,“宝宝呢?”
“嗯?”陆绎琛将水杯放好,看都没看婴儿床一眼。
“宝宝,不是抱出来了吗?”
盛柔不放心,她这会儿不疼了,才真真切切感觉惊险。
陆绎琛面无表情地道,“嫌他吵,让护士抱到婴儿房去了。”
怕盛柔担心,他又补充一句,“放心,这家医院没人知道,从上到下我都查过,很安全。”
盛柔好看的秀眉蹙起,“宝宝才刚出生,需要妈妈,抱回来吧。”
“不行。”
陆绎琛冷漠拒绝。
“可他刚才还在哭……”
“你需要休息,他总是哭你怎么睡觉?”陆绎琛有理有据,“等你休息好了再把他送过来。”
有专业护婴师,哭不出毛病。
“……”
盛柔没力气跟他争辩,历经一晚的生产已经耗尽她大部分力气。
陆绎琛看着床上的人,娇弱虚力,本就白皙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起来似的。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心头酸软得厉害,“对不起,我来晚了。”
声音沉到发哑。
盛柔盯着他深如曜石般的黑眸,轻声问,“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联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