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盛柔,陆绎琛直接去了公司。
贺衡一早在办公室等他,他们合作了一批医疗器械项目。
贺衡家是医学世家,公司主要也是从事医疗相关工作。
他把合同放在桌上,“嘿”了声:“不对啊,琛哥,你一向上班不迟到,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陆绎琛眼皮都懒得抬:“难道就不能有私人的事要处理?”
贺衡了然:“原来是忙大嫂的事去了。”
陆绎琛一顿,心想这小子眼睛有毒,怎么一下就猜准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待会还要开会。”
陆绎琛一有接不上的话就生硬转换话题,贺衡早习惯了。
“有事,这合同你看一下。”贺衡把文件推过去,“除了之前的医院,还有最近谈下来的新雅医院。”
“新雅?”陆绎琛抬头,“不是没谈下来?”
“我哥在新雅可是业内‘金刀’,由他引荐院长谈下来的。怎么样?哥们这回靠谱吧?”
陆绎琛想起某个事,问:“你哥是不是在心外科?”
盛柔外婆就在新雅医院,下个月心脏手术,这么看来,应该主刀的就是贺衡他哥。
“是啊,以前你见过,戴副眼镜,斯斯文文。”
“晚上约你哥出来吃个饭。”
贺衡没个正经:“要感谢就直接感谢我,我哥那不用客气。”
“谁说因为项目的事?”陆绎琛瞥他,“我一个朋友的外婆正好是你哥做手术,请他吃饭打个招呼。”
贺衡来了劲:“什么朋友啊?还劳你亲自出面请吃饭。”
陆绎琛假意看文件,含糊道:“要你约就约,啰嗦什么。”
下午开完会,陆绎琛从会议室出来,正好碰上一批才应聘完的人。
他没在意,径直往前走,突然听到后面一声清脆脆的:“陆总!”
陆绎琛回头,看见戴倩倩拿着应聘资料,朝他走来。
要是放以前,陆绎琛肯定想不起这人是谁。可戴倩倩上午才在医院见过,自然记得。
陆绎琛颔首:“你好。”
戴倩倩一见陆绎琛,脸颊就晕起两片绯红,她含羞般柔声道:“没想到会在这碰见陆总,上午外婆还在念叨你呢,她听说我要到你公司来应聘可高兴了。”
戴倩倩没叫陆绎琛“姐夫”,可一口一个外婆,再不明白的人也听出来了,她和陆绎琛是亲戚。
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至少也认识,人事经理在不远处看得门清,心里便有了数。
陆绎琛性子淡漠,没聊几句就走了。
刚走,一起应聘的小姐妹就扯住戴倩倩:“哎原来你还认识陆总啊,那你还应什么聘?”
戴倩倩笑笑:“陆总不喜欢裙带关系那一套,我凭本事应聘也是一样。”
说完,她余光瞟了眼不远处的人事经理,嘴角笑意更甚。
……
六点。
陆绎琛准时到达约的晚饭地点。
贺州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点点。
“不好意思啊陆总,有点事耽搁,路上有点堵车,久等了。”
贺州走进包厢,歉意地笑笑。
“医生是比较忙,理解,我也刚来。”陆绎琛起身招呼。
两人坐定寒暄了几句,都是同龄人,话题熟络得也快,陆绎琛很快说到正题。
“我有个朋友的外婆下个月在动心脏手术,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
贺州笑笑:“本来也是我的本职工作,说不上照顾,她叫什么名字?”
陆绎琛:“她外婆叫荣芳。”
贺州怔了怔:“你朋友是盛柔?”
这回轮到陆绎琛怔了,他反问:“你认识她?”
贺州儒雅笑笑,镜片下的眸光柔和不少:“她是我大学学妹,就是不知道原来和陆总也认识。其实你不开口我也会特别照顾,盛柔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陆绎琛察觉出一些不太寻常的意味,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你们关系听上去很好?”
贺州点头:“大学时就很熟,后来她外婆查出心脏病,问过我。那时我知道她有困难,几次想帮忙她都拒绝了。”
“转到新雅后,她几乎每天都去医院,在没请护工之前,天天从学校抽时间去医院照顾外婆,从没抱怨过一句。”
“还有一次因为太累,趴在病床上睡着了,醒来错过了回学校的公交车,蹲在医院门口一个人偷偷抹眼泪,我看到才送她回学校的。”
听到这,陆绎琛突然觉得心里闷得慌。
说不上是烦还是燥。
这些事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外人知道的多。
盛柔从没在他面前展示过柔软的一面,他见过的,都是温顺,隐忍。
现在想来,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面对突如其来的病难打击,要独自一人凑巨额医药费,还要在外婆面前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确实不容易。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站在盛柔的位置,是不是也会为了亲人,牺牲掉自己的婚姻和清白。
他不知道。
或许,他还没有盛柔坚强。
陆绎琛黑眸微沉,紧抿着薄唇,手指婆娑着杯口,却没喝。
见他不说话,贺州笑道:“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觉得盛柔可怜。她有她的思想,是很独立坚强的一个姑娘,说实话,我很欣赏她。”
欣赏?
陆绎琛察觉出一点不太一样的情愫。
他抬眸,眼神不善:“听顾医生的话,是对盛柔有意思?”
“不怕你笑话,喜欢挺久了,但盛柔好像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顾州垂眸,笑答。
捏着茶杯的指尖倏然收紧,陆绎琛不动声色放下茶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张口就说:“据我所知,盛柔好像结婚了。”
“什么?!……咳咳咳……”
贺州一惊,被茶水呛到。
他白皙的脖颈咳出一片绯红,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眼里的震惊还没消退:“你说盛柔结婚了?我没听她提过。”
陆绎琛眸底划过一丝微妙,面不改色道:“暂时是隐婚,她可能想等外婆完全康复了再公布吧。”
贺州足足缓了几分钟才消化掉这个信息。
他想到什么:“既然是隐婚,那陆总怎么知道?”
“他隐婚对象是我很要好的兄弟,见过一次。”
陆绎琛回答得自然而然。
“原来是这样。”贺州难掩失望之色,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你兄弟真是好福气,盛柔是个很好的姑娘。”
陆绎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