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万籁俱寂。
整座帕库布岛,都笼罩在朦胧的天色里。
然而,这座岛某一处的天空,竟在某一时刻出现了朝霞般鲜艳的色彩。
灿烂的,诡异的,铺天盖地的,令人心慌的颜色,像是谁往天空泼下了鲜血,染透了云层,映下了耀眼的红。
整座岛都在熟睡,几乎没有人发现,那处天空下,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火光里,是那座留着颜欣然的警局。
所幸,着火的时候,颜欣然并没有睡着。
在闻见焦味时,她立刻睁开眼下了床。
推开门时,眼前全是黑烟。摇曳的火光里到处是“噼里啪啦”的爆响声。
颜欣然吓坏了。她连忙钻回屋,将水杯里的水泼到被子上,随后匆匆忙忙地裹着那被子,凭借着记忆飞快地从正门逃离了警局。
警局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人。
颜欣然想问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可想了想,她也不懂这里的语言,只能安静地裹着被子等在那里。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人跑了出来。
有一位年纪稍大一点儿的警察站在最前头,向大家喊了几句什么话,但大家互相看了一看,好像都一脸茫然。
浓烟滚滚,迅速地将天边红光湮没了。
有些居民也醒了,睡衣外裹了件外套就出来查看这里的情况。
凌晨五点,这条街已经完全苏醒了。
人们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嘈杂的人声汇在一起,随着火光和烟雾一起升至这条街的上空,将这条平日里安静祥和的街道密不透风地笼罩了起来。
但颜欣然,似乎是这里最独特的存在。
东亚面孔,语言不通。她站在人群后面,紧抿着唇,神色冷淡,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眼前的景象,只是荧幕里的一段剧情,影响不到她分毫。
很快,消防队也来了。警局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喧闹。
就在周围所有人都密切地关注这里的火灾时,有两个人站到了颜欣然背后。
随后,一双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双臂,另一双手则扭住了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进了一块布。
颜欣然惊慌地瞪大了眼。她想叫,却张不开口,只能用喉咙挤着一些微弱的、扭曲的音节。
她想用脚踢他们,却踢不到,反而让他们能更轻易地拖动她。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之外,她被人硬生生地拖走,塞进了车里。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两个人,就是那对男女。
“啪嗒”一声,车门锁上,男子开着车,迅速驶离了这条街。
上了车,女子便把颜欣然嘴里的布取下了。
“你们有完没完?”嘴巴一获得自由,颜欣然就忍不住骂道。
她坐在后座,被绑住了双臂,身边是那个女子。
而男子则在前面开着车。
“不好意思,颜小姐,我们不能让你跑。”女子淡淡地道。
“警局的火,是你们放的吗?”颜欣然问。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颜欣然扭过了头去,不再讲话。
“你还有问题要问我们吗?”女子又道。
颜欣然斜了她一眼,还是不吭声。
“如果你没有问题要问,那么,我觉得,你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女子说。
颜欣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子笑了笑,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根小针筒,拔下了针头上的套管。
“你要干嘛?”
颜欣然已经能预感到她要做什么了。
可是她逃不了。不管对方要做什么,她只能坐在这里,被动地接受。
女子不说话,只是拿起她的手臂,将那细长的针扎进了她的皮肤,随后推动了针筒。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颜欣然静静地说着,没有神采的眼里,藏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恨吧。”
女子轻轻地说着,声音空灵,像乘着风从远方飘来。
颜欣然没力气再跟她吵。
不过几分钟,她就渐渐地合上了眼。
而这场火灾,也迅速地登上了帕库布岛所有主流媒体平台。
华德在医院忙了一早上,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有时间坐下来刷刷手机上的新闻。
一刷,他愣住了。
凌晨四点的火灾,还偏偏发生在那所警局……
他不敢细想,匆匆几口扒完了饭,将餐盘往收餐处一丢,就夺门而出。
有同事看见他这样着急,笑着问,“华德,要去哪儿啊。”
“急事!”他头也不回地说着,声音随着步伐跑远了。
他开上车,直奔那所警局。
那里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了。一片焦黑的废墟,烧残了的建筑框架立在其间,看起来令人心悸,好像依然能从这破败的景象里想象出今天凌晨火灾的场景。
不少记者站在警戒线外,对着摄像机介绍着火灾现场的情况。
华德下了车,立在废墟前,面色越来越凝重。
看见有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出来,他连忙走过去问,“请问,你是这所警局的警察吗?”
“是。”对方犹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以为他又是哪家媒体的记者。
“我有个朋友,昨晚住在警局里的。原本你们打算今天送她去大使馆的。我想问一下,火灾之后,她去哪儿了?”
那个人想了一想,“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中国人?”
“是。”华德迫切地点点头,“你见到她了?”
“没有。我们也在清点人数。有的嫌疑人都跑掉了。我们正愁着怎么把他们抓回来呢。”
正说着,记者们也注意到这里有一位警察。他们马上扛着长枪短炮跑过来,挤走了华德。
华德再想挤进去问点什么,却根本抵不过这些记者们嘈杂的嘴。
他只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