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钱霖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托盘上有五六杯颜色各异的鸡尾酒，在酒馆的灯光下映出五光十色的绚丽。
他将托盘放在颜欣然面前的桌上，将里面的酒一杯一杯摆了出来，像一个规规矩矩的服务生。
十里烟火的员工，看见他们的老总亲自为一位女士服务，都不由得议论起他们的关系来。
他为颜欣然仔细介绍了每一样酒。颜欣然听他讲话时，难得露出了专注认真的神情。
钱霖忍俊不禁，“果然一说到酒，你就起劲了。”
颜欣然撇了下嘴。
她跟钱霖过不去，但是才不会跟酒过不去。
“人家都说，喝了酒，就是朋友了。我请你喝了这么多杯，你算不算把我当朋友了？”钱霖注视着她，笑道。
颜欣然正美滋滋地品其中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听他这么说，她当即放下杯子来，点了点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姐自己付钱。你给我坐远点儿去。”
钱霖笑了。
“说话别这么冲。我有个合作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颜欣然抬眼瞟了他一下，故意不说话，等着他说。
“我可以让十里，去你们酒吧表演表演，给你们涨涨人气。”
“这一天两天的人气，我没兴趣。”
“那你说你要怎么办？我可是真心实意想帮你的。”
颜欣然想了一想，撑着下巴看着他，“你们那真人秀，录完没有？”
“没呢。刚开播。哪儿那么快。你要干嘛？”
“下一期录的时候，给我打个软广，宣传宣传我的比赛。”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就算我让他们说了，电视台后期会剪掉的。”
“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和我做朋友。”颜欣然讽刺道。
她不知道钱霖接近她到底是什么目的。但她知道，钱霖就是个油嘴滑舌的人。他的话，十个字九个都不能信。
“那……”钱霖慢吞吞地思索了下，“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答应你。”
颜欣然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她并不把对方的承诺当一回事。
“好了，你慢喝。待会儿服务生再上几杯酒给你。我先走了。”钱霖站起了身，向她告辞。
“回见。”颜欣然淡淡地道。
钱霖走后没多久，十里乐队就上台了。
他们向观众问好，笑容亲切。
那是五个年轻人，穿着清爽。
他们的帅气，各有风格。
温柔的，不羁的，阳光的，清冷的，纯粹的。
颜欣然很快就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和长相。
十里表演了一首新写的原创歌曲，《在每个天气都想你》。
平和舒缓却别出心裁的和弦，温柔细腻又富有质感的音色，清新质朴而真挚温暖的歌词。
“风轻轻／你听／见过无数个寻常的天晴／总是逃不开新奇
雨轻轻／你听／檐下碎了满地的静谧／又动了谁的心
窗外四季／假装不在意
日月交替／不想再怀疑
是我太着迷／或是因为你是你
想和你一起／擦拭每段日子
踏过不同城市／感受每个天气的意义
不论落雨飘雪还是天晴
把时间忘记／只记得你
只记得一个你。”
这是颜欣然第一次看十里的表演。
她知道十里在社交平台上有账号。但她从来没有刷过他们的视频。
第一次看，她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和他们相识了很久。
她发现，自己真的被这个乐队打动了。
她不想要寻找其他乐队了。她只想要十里。
接下来一个小时，颜欣然专心致志地看着十里的表演，甚至连酒都忘了喝。
晚上十点，十里的演出结束了。
他们感谢完观众以后，又说，“‘星言之星’驻唱乐队选拔大赛马上开始咯。大家可以积极报名，也可以推荐周围有才华的朋友一起去。”
颜欣然一听，忙抬头看向他们。
队长说完话，把话筒放回麦架。
随后，十里乐队五个人，站成一排，齐刷刷地向观众鞠了个躬，才走下台。
她的目光追随着他们，想着要不要过去和他们聊几句天。
“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
来无影去无踪的钱霖，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她边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颜欣然吓了一跳。
她缓过心神，看了他一眼，“你叫他们说的？”
“当然。”钱霖笑道，“我可是说话算话的人。”
“我要的，可是在节目上说。”
“那到时候看到了节目，你可要信守承诺。”
“什么承诺？”颜欣然怔了下，不知道钱霖说的是什么。
“如果我能做到，你就会冰释前嫌，跟我做朋友。”
“你是有多缺朋友？”颜欣然回怼道。
钱霖笑了笑，“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颜欣然想了一想，又问，“你能让十里去我那儿表演吗？”
“去你那儿表演？给你引流啊？”
“比赛的时候，我想请十里来热热场子。”
“你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啊。合同里都写好了，十里可没法出去表演。”顿了顿，钱霖道，“除非，这比赛，十里烟火也有份。”
“你想要有什么份？出钱还是出力？”
“我可以出钱，当你们的赞助商。”
“我们的赞助商，只有天茂。”颜欣然直接回答道，“合同是合同。你可以不把这次演出当商演，当成友情合作。你是老板，你说的话，他们会不听？”
“这下，你把我当朋友啦？”钱霖笑了。
“你同意十里出来演出，我们就是朋友。”
不管对方怀着什么心思，她反正也不损失什么。她想。
“好。”钱霖心满意足地笑了。
往后几天，颜欣然几乎每天都来十里烟火，听十里的演出。
她没有碰到钱霖，倒是碰到了一些八卦心重的服务生。
店里有几个服务生，在此前目睹了钱霖对她的照顾。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一个传一个，他们集体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女的绝对不只是钱霖的普通朋友。
因此，他们对频繁出现在这里的颜欣然，格外照顾。
点一瓶酒，来两瓶。点一份点心，来一大份。
有的人，见她来，打完招呼之后，还会说，“钱老板今天不过来。”
钱霖过不过来，管我什么事？颜欣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笑一笑，随口应一句“好”。
在连续坐了几天以后，颜欣然在某天晚上，寻了一个机会，去找十里乐队。
彼时，他们还在休息室里聊天，等着九点钟上去表演。
颜欣然在门外敲了敲门。直到里面响起“请进”的声音，她才进去。
屋里除了乐队的五个人，还有一些忙里偷闲的服务生。
他们都认得颜欣然，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合适。直到有一个人主动开口，叫她“颜总”，其他人才纷纷跟着这样叫她。
“你们好，我是十里的粉丝。看你们在休息室，就冒昧地找过来啦。”颜欣然笑道。
“颜总也喜欢我们十里啊。”一位服务生道。
“不冒昧不冒昧。”十里的队长说着，主动站起来和她握手，“你好，我是十里的键盘手，明潇。”
说着，他主动给颜欣然介绍其他的队员：主唱、吉他手、鼓手、贝斯手。
颜欣然和他们一一问了好。
“我连续看了你们好几天表演了。你们真的非常有才华。”颜欣然道。
“我注意到了。你都坐同一个位置。”明潇道，“坐那么后面。下次你坐前面来。前面也有沙发。”
“没关系。坐哪儿都听得到。”颜欣然笑道，“谢谢你，上次还为我的比赛打了波广告。”
“老板的吩咐，我们得听。”明潇半开玩笑道。
“我听钱霖说了。你们的合同，条条款款很多，挺严苛的。”颜欣然笑着说。
颜欣然不想让自己的话显得太突兀，所以有意提到了钱霖。如此，他们不至于把她当成对家酒吧的老板对待。
毕竟她也知道，十里的人，都觉得她和钱霖的关系不一般。
“但是待遇也不错。老板毕竟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明潇说。
“确实。”颜欣然漫应了声，“你们钱总跟你们说了吗？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星言之星的比赛现场，热个场，打个样。”
明潇怔了下，回头来看了看其他的队员们，“钱总有让我们去吗？”
其他几个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地摇了摇头。
“没提啊。”
“钱总只说，让我们平常演出的时候，可以多帮你们打打广告。”
“这个钱霖！”颜欣然嗔怪道，“说好的，请大名鼎鼎的十里给我们表演的，居然一个字都不提！”
她的语气，被一些队员听来，成了耐人寻味的撒娇，仿佛坐实了她和话里另外一个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大概钱总是忙忘了吧。”明潇打圆场道，“既然颜老板都吩咐了，那我们肯定去。”
说完，他转向其他队员，抬了抬下巴，“是吧。”
其他队员也很配合，七嘴八舌地答应好。
“好啦，那我不耽误你们啦。改天，我们再细聊。”颜欣然笑了，站起身，向他们道了再见。
颜欣然走后，十里的成员和屋里的服务生都压低声音议论起来。
“钱总真让我们给对家表演？”
“是不是对家都说不准。你看钱总那天多殷勤。”
“钱总的女朋友不是羽姐吗？两人咋了？和平分手？”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