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一夜未睡的苏燕清和许嵘,都起了床。
苏燕清又催许嵘去找许迎珠。
许嵘不肯。他说自己还有事情。
“你在盛州能有什么事?找借口也找一个像一点的吧?”苏燕清忍不住怼他。
“我准备把香港的公司迁移到这儿。”许嵘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安静地道。
苏燕清怔了一怔,“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我想一切都安排妥当再告诉你。”
“但许迎珠的事,你总不能不管吧?她现在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苏燕清道。
一旁的文姨也帮腔,“是啊。你去找一找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哪里会安心。实在不行,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不用劝我了。我不会去的。”许嵘果断地道,“她有钱,有手机。她自己会想办法的。”
文姨和苏燕清对视了一眼,不说话了。
许嵘吃完了早餐,飞快地洗完自己的碗,就出门了。
他一走,苏燕清就向文姨道,“你去帮我拿下手机吧。在床头充电。”
文姨反应很快,立刻问,“是要打给许迎珠吗?”
“嗯。”苏燕清淡淡地应。
文姨点点头,上楼去了。
很快,她便把手机拿了下来。
苏燕清立刻从通讯录里找出许迎珠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
苏燕清安安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等待音,紧抿嘴唇。
“她会不会不接?”文姨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小声问。
苏燕清看了看她,无奈地摇了一下头,表示不知道。
但幸好,在等了半分钟后,许迎珠终于接起了电话。
“干嘛?”一开口,她就没有好气地问道。
“你在哪?”苏燕清也直截了当问。
“跟你有关系吗?”
“你在哪里?我接你回家。”苏燕清冷淡道。
“我要你这么好心?”
苏燕清不想跟她拌嘴,只是问,“你就算要走,好歹拿上身份证再走。你的东西都在家里。你在哪,我去找你。这是你爸交代我的。”
“我爸交代你?那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他酒喝多了,还没醒。我开车去接你。你给我个地址。”
许迎珠沉默了下,才闷闷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
苏燕清愣了下,飞快道,“你加下我微信,发个位置。然后别动。等我过去。行吗?”
“嗯。”许迎珠低声应,“我微信就是这个号码。”
“行。”苏燕清应着,迅速挂了电话。
五分钟之后,她收到了许迎珠发来的地址,便匆忙地套上外套,出门去了。
文姨还倚在门边,不断地嘱咐道,“太太,千万别跟她吵。把人带回来就好。”
“知道。”坐进车里的苏燕清扬扬手应着,开上车,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许迎珠发来的地点,在盛州三环外的城乡结合部。
苏燕清在路上还暗自疑惑:她一个人怎么能走那么远?
这正是早高峰的时候。别人的车,都是从城市四周往市区汇集。而苏燕清的车,逆着拥挤的车流,从市中心往市郊开。
她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开到许迎珠说的那个地方。
背街小巷纵横交错;石板路坑坑洼洼;临街住宅上挂出来的衣服还在滴水;墙根下整整齐齐摆放在长条凳上的竹筛子,里面晒着各式各样的干菜。
还有街上弥漫着的烟火气息,若隐若现的千滋百味:热气腾腾的面点,煎炸的油烟味,牙膏的薄荷香……
她能在哪里?
苏燕清怀揣着疑惑,四处张望了下,打了一通电话给许迎珠。
许迎珠很快就接起来了。
“你在哪?”她问。
“我看见你的车了。”许迎珠说着,就挂掉了电话。
苏燕清下了车,四处望了望,终于瞥见了许迎珠。
她从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走出来,羽绒服拉得严严实实,衣服帽子几乎要掩住了她整张脸。但苏燕清还是从她的身形和外衣认出了她。
许迎珠走到她跟前时,苏燕清才发现,她那黑色羽绒服格外肮脏,下摆全是灰。
深蓝的牛仔裤也脏得变了颜色。
她那张脸看起来也格外狼狈,似有似无的红印在她的脸上,颧骨处仿佛还有指甲抓伤的痕迹。
帽沿下露出来的头发,乱得像一堆被束起来的杂草。
苏燕清定定地看了她两秒后,迟疑着道,“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许迎珠抿着嘴,不愿说话,半晌才低低地道,“我累了。我想回去。”
“上车吧。”苏燕清没有多说,向车门扬了扬下巴。
许迎珠点点头,正要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
“你干嘛?”苏燕清疑惑。
“我衣服脏,我把里面翻出来穿。别把你车弄脏了。”许迎珠冷冷地道,神情依旧倔强而傲慢。
“不用了,你直接上去吧。”
苏燕清说着,自己拉开车门,坐上了主驾驶位。
但许迎珠还站在车门边,仿佛在发愣,没有动。
苏燕清有些不耐烦了,按下另一侧的车窗来,喊她,“上车啊。”
许迎珠这才轻声“嗯”了下,坐进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