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离婚协议书

颜欣然愣了一瞬,忽然笑了。

“你什么时候去北京?挑个时间办手续吧。”

白星宇也没有想到,她会回答得这样痛快。

对方的冷淡如刺一样,深深地扎痛了他。

他也忍不住想要反将一军。

“明天上午吧。家里还有一些东西,我帮你收好,送到于廷凯那里吧。”

“送到我这里不行吗?你非得送给于廷凯?”颜欣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冷笑着问。

“你在家住不行吗?非得住到于廷凯家?”白星宇反唇相讥。

“我不想跟你住,这个理由可以吗?”

我不想再看见你那张冷冰冰的脸。这是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可以。所以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好吗?”

“好。”

“明天见。”

“明天见。”

赌着一口气的两个人,语气平静如常,同时挂断了电话。

他厌她的绝情,她恨他的冷淡。

但是,第二天上午九点,他和她,都没有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白星宇买了上午八点的票,飞去了北京。

他走得突然。除了白励川,他几乎来不及跟任何人说。

颜欣然在上午八点半打电话给他,想要跟他说自己公司有事,去不了。

她知道,这或许显得自己怂了。但是,事情到这一地步,她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了。

她宁愿卡在这里。至少,他和她名义上,还是有关系的。

但是白星宇在飞机上,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到了机场,他打电话给颜欣然,说自己已经在北京了。

颜欣然说,“无所谓,我今天也没空。等你考完回来再说。”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两个人都在用相似的方式退缩。

但偏偏,两个人只感受到了自己的逃避,没有感受到对方的不安。

白星宇到了北京之后,白励川开车来接他回自己的新房子。

白励川的妻子,江丽菲,是一个很勤快的女人,待人热情又亲切。她已经在家准备好了午饭,还把留给白星宇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白励川还把自己的教职工卡给了他。白星宇可以用这张卡自由出入白励川的学校。图书馆和食堂他都可以进。

白星宇不曾想,自己会误打误撞地在北京这座城市开始了新生活。

他还是保持着从前的作息习惯。只是换了地点,换了身边的人。

他怕给叔叔婶婶添麻烦,所以三餐都在学校里吃。但是江丽菲常常会给他煮清淡却好吃的夜宵。到每周天白星宇休息的时候,江丽菲也会变着花样煲汤给他补充营养。

白星宇也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踏实的,平静的,常怀着感激的生活。

颜欣然也过着她从未设想过的日子。

她和曾经的她并不想有接触的人住在了一起,忙着一件又一件接踵而至的事情。

现在,星言公司,成了她一个人的企业。

想起来,她也会忍不住发笑:自己当初因为不喜欢企业的工作,而离开了天茂。如今,她竟然又重新投身到了企业的环境里。

只是这一次,这家公司,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

她没有太多经验,只能踩着石头过河,一步一个脚印。

所幸,身边的人都在竭尽所能地帮助她。

赵慧珍,林皓岚,白星榆,乃至于廷凯,都在帮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星言公司,有了自己的总部,充实了人员机构。一切都在平稳地运行着。

星言公司的发展,蒸蒸日上。

熬过最忙的这一段日子以后,她想着,要找个机会,把话和白星宇说清楚。

然而,苏燕清,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里,主动找上了门。

颜欣然也不知道,苏燕清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办公室的。

她说完“请进”之后,见到推开门的人,不由得怔了一下。

“妈,有事打一通电话就好了。怎么还自己跑一趟呢。”颜欣然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道。

她正要领苏燕清去茶几边坐下,苏燕清却抬手示意她停住,淡淡地道,“不用叫我妈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苏燕清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颜欣然迟疑着,接过文件来一看:一份离婚协议书。

“这是什么意思?”颜欣然道。

“我已经在民政局找好关系了。你都不用亲自去,签好这份协议,所有的手续我帮你办好。到时候,离婚证,直接寄到这,可以吗?”苏燕清面带从容的微笑,不紧不慢地道。

她的话仿佛是询问,但语气里一点儿都没有要同对方商量的意思。

“白星宇也同意了?”

“当然。”

苏燕清还没跟白星宇说这件事。但是,她还是有着胸有成竹的把握:解决自己的儿子,肯定比解决这个女人容易得多。

轻飘飘的两个字,如两颗流星从夜空里一闪而过。

但它落下时,却是沉重的两颗陨石。

重重地砸在颜欣然的心上。

颜欣然面不改色,只是垂下眼,扫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

她根本没心思看。

财产怎么分割,她根本不在乎。

她最在乎的事,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给她写下答案了。

于是,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只钢笔,俯身在最后一页上匆匆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上笔,她将文件递给苏燕清,“签好了。你去办吧。如果有什么手续要我亲自去,打电话给我就好。”

“好的。”苏燕清收起文件来,得体的姿态和标准的微笑使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专门给人办离婚的职业人员,“颜小姐再见。”

“再见。”颜欣然送她到了办公室门口。

直到苏燕清走远了,她才关上门。

不知为何,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的身子紧贴着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如一只濒死的鱼,在徒劳无功地捕捉空气。

刚刚的体面,好似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红了双眼,却一滴泪都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