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芸搬东西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于廷凯在教学楼顶楼,远远地望着往门口走的她。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他才收回目光,一个人默默地下楼来。
他并不讨厌姚思芸。他知道自己只是贪图快乐、没有定性。但是看见她一个人,步伐迟缓地抱着东西往门外走,他的心里还是涌上几分心酸。
他想去找她,说几句安慰话。但想一想,他的出现或许会让她更难过。所以,他还是作罢了。
而姚思芸刚走出校门,车上的司机马上下来,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姚思芸则坐上了车。当她要关上车门时,一个女子快步走过来,拽住了车门。
姚思芸抬头,发现是谭莉。
“有事?”姚思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下来说两句话,好吗?”谭莉语气很温柔,全然没有往日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姚思芸看了她一眼,回头跟司机说稍等几分钟,便下了车,跟着谭莉走到路边。
站定之后,姚思芸还未开口,谭莉便轻声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姚思芸不由得一怔。
随后,她笑了笑,“不怪你。我本来可以否认的。但是我什么都说了。我应该要承担这个后果的。”
“不,要承担后果的不是你。是于廷凯。可他全然无事。”谭莉说到这,倒有些愤愤不平。
“算了,再纠缠下去,你也会受到伤害。随他去吧。”姚思芸说着,拍了拍谭莉的肩,走开了。
姚思芸坐上车离开了。谭莉却还在原地望着她。
直到车子走了,她还是站在那儿发怔。
姚思芸回到家,意外地发现,颜欣然和白星宇也在。
他们和苏燕清坐在沙发上,正在聊着什么。
姚思芸心里倒有些疑惑。自从白星宇辞职以后,苏燕清都没法跟他正常说话,见到他就来气。
他们,竟然还能坐在一起聊天?
不过,她没表现出心里的疑惑,只是向他们笑了一笑,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去了。
苏燕清也没叫住她。她对思芸被辞退的事情有些失望。
当初是她托关系介绍思芸进盛大的。现在,姚思芸又闹了这样的局面。她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而姚思芸,本来是想要主动跟苏燕清道歉的。但见他们聊得热络,她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事让大家扫兴,只能默默地回了屋。
不过,姚思芸还是误判的局面。
因为在她回来之前,苏燕清并没有给白星宇和颜欣然好脸。
白星宇这次回来,是因为他从前的助理说,公司有些事项没有交接清楚。他出面,会更好办。
白星宇知道苏燕清这人性情高傲。哪怕找白星宇办事是最简单最便捷的方式,她也绝不肯低头,非要绕着圈子把这件事办了不可。
于是,白星宇主动带着签好的文件,上门来,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她。
但苏燕清不领情。她拿了文件,随手翻了翻,还不忘冷嘲热讽,“干嘛?日子过不下去了?回来要钱是吧?”
白星宇也不生气,只是说,“小高说,这些文件有我签字,你会更方便。我没有别的意思。”
“用不着你好心。”
苏燕清冷冷地道。但她还是让白星宇和颜欣然进了门,叫文姨给他们上了茶。
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而有文姨这个热情又聪明、为人处事又灵活的人在旁边,话题也就自然而然地展开了。
文姨问星宇,打算做什么。
白星宇说,他打算报考北京某高校的物理系。
这话一出,苏燕清这一向面不改色的人,也难掩诧异地瞟了他一眼。
“那学校可不是想考就能考的。”她淡淡地道。
平静的语气下,是她的担忧。
她知道白星宇从小到大,都没有尝过失败。所以她对他接受失败的能力,存有几分怀疑。换作国内其他大学,她相信凭借他的实力,他都十拿九稳。
唯独这个选择,她没有坚定的把握。
文姨马上笑道,“星宇的能力,太太你也知道。只要好好准备,就不成问题。”
白星宇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苏燕清又问,“你以前的导师是怎么说的?”
“他肯定希望我留盛大。他说,我考盛大,肯定能进。盛大也会给我最好的资源。如果我选择去北京,那里不缺聪明又勤奋的学生。我的优势,不会特别明显。”
“你导师说的很中肯。”苏燕清静静地道。
她也觉得白星宇应该留盛大。盛大的学历,够用了。盛大物院在学术界也享有不凡的声誉。何必再挤破头去那竞争激烈、人才济济的地方呢。
但白星宇又道,“可他也说,往上争一争,也好。顶尖的平台,谁不想要呢。大不了失败了,第二年再回盛州来。他觉得,比起大多数人来说,我有失败的资本。”
苏燕清沉默了下,忽而道,“随你的便吧。”
白星宇的话让她猛然意识到,白星宇确实有承受失败的资本与底气。
所以从小到大,他不是没有尝过失败,他只是不把那些挫折当作失败。
他并没有大家想的那样无所不能。他只是能坦然地接受一切,再怀着坚定的心重来一次。
白星宇以为苏燕清是在隐晦地表示自己的不赞同。然而,下一秒,苏燕清又道,“你之前退了学,你的校园卡应该不能刷进盛大图书馆了。回头你把你研究生的学号报给我,我给你联系一下。要考研,就得找个地方好好学习。家里不是学习的地。”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上了楼,头也不回地道,“你们自己回去吧。我晚上还要出去吃饭。”
文姨含笑瞟了一眼苏燕清的背影,又看向星宇和欣然,压低声音道,“太太,嘴硬心软。你们多担待。”
颜欣然笑了笑,没说话。
“我明白的。”白星宇轻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