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几乎一夜未睡的白星宇，打电话给卓珊。
他开着外放，旁边是颜欣然和几个警察。
卓珊马上就接了，声音轻快，毫无困意。
“早上好啊。”
“欣然跟我在一起。你把我妹带出来。”白星宇简短地道。
“你让颜欣然一个人过来找我。我给你个地址。”
白星宇看了看边上的警察朋友。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好的。”白星宇答道。
卓珊挂了电话。
几秒后，她发来了一个地址。那位警察朋友一看，便知这是在白星榆最后出现的小巷路口。
“颜小姐，你一个人过去。你跟卓珊谈好，她必须要带白星榆小姐出来，你才跟她走。等白星榆小姐出来之后，我们再设法控制卓珊。”那位警察朋友道。
“如果你们没法控制住，颜欣然就会有危险。”白星宇面无表情地静静道。
“有危险，但是我们会把风险降到最低。这个险我们要冒，毕竟，白星榆小姐在她手上。你明白吗？”那位警察劝道。
白星宇“嗯”了一声，神情还是有点不情愿。
颜欣然笑着拽了拽他的手，“我有数的。你放心。”
随后，几个人坐上车，前往卓珊发来的那个地址。他们在离那条小巷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下了车。颜欣然一个人先前往小巷口，几个人从各个方向分散着往那条小巷去。
卓珊接电话的时候，正在那地下仓库的门口。
发完地址，她翻出钥匙，打开了仓库门。
仓库里亮着一盏晦暗的日光灯。整间屋子弥漫着一种灰蒙蒙的气息，像是雾霾天的清晨。
白星榆抱着腿坐在地上，倚着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偏过头去。
“醒了？头不疼？”卓珊关上门，笑着走过去。
“你到底要干嘛？”白星榆睡了一觉，精神多了，说话也有力气了，“我警告你，你不放我走，我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你哥马上就要来接你了。你嫂子的命，换你的命，很值吧。”卓珊笑道，随手扯过一张报纸放在白星榆身旁，将她刚买来的一袋小笼包子放在了报纸上，“你的早餐，吃吧。我可不想被人说我虐待你。”
白星榆扭过头去，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吃吧，没毒。”卓珊说着，自己解开了塑料袋，捏出一只包子，整个塞进了嘴里，嚼得很响。
白星榆悄悄看了看卓珊。
包子的香气让她觉得饿了。但她脾气倔，还是不愿伸手，只是闷闷地道，“你别骗我了。我哥不可能舍得我嫂子的。”
“我说真的。”卓珊终于咽下了那只包子，笑道，“你就乖乖等着吧。不会出事的。”
她伸手拍了拍白星榆的头，像在逗一只小狗。白星榆身子一扭，避开了她的手，还狠狠地“呸”了一口，“不要碰我。”
卓珊也不生气，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又锁上门离开了。
白星榆看着仓库紧闭的门，低头看了看手边的小笼包子，想了一想，还是伸手拿了一只，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颜欣然到地点的时候，卓珊已经等在小巷口了。见颜欣然一个人过来，她马上笑道，“白星宇居然还真的放心让你一个人来？”
“你毕竟绑的是他的妹妹。”颜欣然淡淡地道，“白星榆人呢？”
她没有走过去，而是在离卓珊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和她保持着一些距离。
“她在我那儿待得好好的。估计现在在吃早餐了。”卓珊向颜欣然伸出了手，“颜小姐，跟我走吧。”
“你把星榆带出来。我不见到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没法相信你的话。”颜欣然说话时，又往后退了一步。
卓珊笑了。她预想到颜欣然会来这一套。
“你不跟我走，星榆就不会出来。决定权在你，不在我。反正，换谁的命，我都能接受。”卓珊静静地道。
颜欣然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她决定赌一把。
“有本事，你就杀了她。我要走了。”
说着，颜欣然假意转身离去。
卓珊怔了一瞬。但下一秒，她就扑上前去，从身后擒住了颜欣然。
口袋里的一把刀转瞬被她拿出，横在了颜欣然的脖子上。
冰凉的刀刃贴着颜欣然的皮肤。
不远处的白星宇急了，马上冲出来喝道，“你住手。”
几个便衣警察也蹿出来，围住了卓珊。
路人也被吓了一跳。哪怕他们赶着上班，他们依然有闲情驻足。
“你果然在附近。”卓珊笑了，“这条命，我带走了。白星榆你们自己找吧，就在这条小巷。钥匙拿着。”
说着，她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将它丢给了白星宇。
白星宇抬手，利落地接住了那把钥匙。
“卓珊，我求你，我真的恳求你，不要伤害颜欣然。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白星宇竭力平稳地道，“你爸妈的死，我真的很遗憾。但是，颜欣然是无辜的。她跟白家的任何事，都没有关系。”
“我都跟你说了，让你选。白星榆和颜欣然，你想保哪一个。我听你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白董不会不知道吧？”卓珊稍稍抬起了刀，不紧不慢地吹了吹刀刃。
那一口气，让颜欣然不由得寒毛直竖。
她知道，只要那刀轻轻一划，她就会没命。
她还不想死。
“颜欣然，我要颜欣然。你放开颜欣然。”在卓珊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白星宇立刻吼了起来，“你他妈给我放开颜欣然，不然我跟你没完！”
边上的警察拉了拉白星宇的手，示意他冷静一点。
“特警马上到。你冷静。只要拖住，她们两个人都能平安。”他轻声道。
白星宇没理。因为他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根本冷静不了。
认识他的人，没有一个不说他冷静理智、处变不惊、有勇有谋。
久而久之，他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因为他几乎没有失控的时候。
对于他遇到过的每件事，他似乎都有能妥善处理的把握。
直到他遇到了颜欣然。
他才知道，所有的冷静都是假的。
“卓珊，你听见没有？你给我放开她！”他又咬牙吼了一句。
卓珊相比之下，倒显得冷静从容多了。
认识白星宇这么久，她终于在他面前，做了一回观赏别人情绪的理智观众。
“这么说，你宁愿，我杀了你妹妹咯？”
“你给我放了颜欣然。”白星宇一字一顿地说着，死死地盯着她，双眼通红，透着令人畏惧的寒意。
“好。我放。”
卓珊爽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