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三季确实是有本事的人,在诺大的京城,他仅仅用了三天,就组建好了属于林重寒的商队。
他如此快的效率,倒是让林重寒刮目相看,她给了秋三季一张凭证,让他到了江南去支四千两银子用,以防去时出事。
秋三季带着商队好不快活地出发了,他意气风发地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欣赏着沿途的景色,顺利出了城门。
他刚出城门,就看到一个身量高大但衣裳褴褛的男人一路走来,他头发早就脏乱得不成样子,脚底的一双草鞋更是被他一路穿烂了。男人身后似乎背了什么东西,可惜用布条包着看不见。
男人慢慢走进,秋三季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因为这人身上实在是太臭了。这种味道无法形容,硬要说的话,倒是有些像他婆娘之前腌的咸鱼。
“这位大人,”那男人面无表情地伸手拦住他,“前方便是京城罢?某想问问京城顾家怎么走。”
秋三季走南闯北多年,自然知道这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于是连忙给他指了方向。
说完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京城还有哪个顾家?定然是那个得罪自己主家的那个顾家,于是他连忙叫住男人:“哎!小哥,今日你要去顾家找人,那是找不到的。顾家人今日都去芳泽园参加宴席了,你要找人,得去那里找。”
说罢,他还好心地给人指了方向,面上一派热心,完全看不出他一肚子坏水。
待男人点头道谢,继续出发后,秋三季还特地让人去守卫处打了声招呼,好让人顺利放他入城。事情办妥后,他才招手让人继续前行。
芳泽园坐于京城南郊,是御宁长公主的产业,但因为公主丧夫多年,不爱游玩,又不愿荒废园子,故而就将这园子外借给有需要的达官贵族。
林重寒来地不早,她先去送了周岁礼,然后想着时间不够,就没去逛园子,而是在席上坐着,和几位夫人闲聊,等候着开席。
几人正闲话,却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格外大的嘈杂声,林重寒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就有奴婢来通传,说是顾家二郎把他那位外室也带来了。
席上的几位夫人顿时面面相觑,本想说些什么,却顾及到林重寒在场,只能闭口不言。一时间,前院沸反盈天,后院寂静一片,倒是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那徐老夫人听到后有些不悦,道:“自从青璋失踪,顾家简直是越来越乱套。罢了,你让人进来便是。”
她冷眼看着顾昭小心翼翼地扶着人进来,余青扶着尚未显怀的肚子,神情娇弱可怜,眼下的薄红让不少在场的男子都心生怜意。
她早就不是昔日的渔家女,如今穿着得体,看上去也有几分侯府夫人的派头了。
只是这满院的夫人,哪个不是世家嫡女,哪个不是自幼在书香的熏染、重重的算计下长大,他顾昭敢把人带来,也不怕这些人把余青吞了?
顾昭让余青坐下,扭头看见徐国公府的奶娘正在喂嫡孙燕窝,他怜惜余青保胎不易,于是厚着脸皮也给余青讨了一碗。
这头余青刚坐下,那头就有个不要命的纨绔大咧咧地开口,道:“哟,陆二郎,你这新夫人长得和郡主还挺像的。”
“我说齐二,”林世镜正捂着唇咳嗽,闻言冷眼扫了他一眼,“你合该去找太医看看眼睛。你这双狗眼不如没用,还能让你心安理得地当个瞎子,不至于到处胡言乱语。”
众人闻言大笑,齐二更是羞红了脸,指着林世镜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
他们这些人都是整个京圈顶一流儿的公子哥,也知道林世镜从小就把这个妹妹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遂也不多嘴,省的惹怒他。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看林家顺眼,至少国舅爷许骋就和林家不对付。他冷笑一声,看着林重寒,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郡主真是好大的气量,就连丈夫纳妾都不应许。怕是满京城,都找不出郡主这样的标志人物儿了。”
这番话夹枪带棒儿,整的顾昭都有些难堪,不知道怎样接话。
林重寒还没发话,那头余青却怯弱地站起身,低声道:“这位公子严重了,郡主并非这样的人,和离实乃你情我愿之事。”说罢,她端起茶杯走到林重寒跟前,看上去竟要敬她杯酒似的。
只听她说:“妾身有孕,所以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敬郡主一番。还望郡主不嫌弃。”
席间众人虽然都在吃饭,但耳朵均竖起来,悄悄儿地打量着这边,听到后忍不住感慨,这林姑娘也忒会恶心人了。
“不喝。”
林重寒干脆利落地把杯子倒扣在桌面上,以示拒绝,余青闻言红了眼眶,小声问:“郡主难道是因为之前那件事生气……?”
“哪件事?”林重寒疑惑地抬头看向她,“本郡主不喝,只是因为你身份低微,不配而已。”
她确实有这个资本说这个话,余青就算被她当场骂身份低微,也不敢还嘴,她想看到林重寒失态的样子,却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被羞辱了一番。
她勉强勾起一抹笑容,说:“是……理当如此,只是郡主不喝,妾却不能不敬。”说完,她一口气饮完杯中茶水,便红着眼眶回去了。
林重寒看着她弱不胜风的背影,内心有些无奈,余青身形瘦弱,一朝生产,身体恐怕难以支撑,就这样,她还计算着这些事情,实在是……让林重寒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想得出神,人群中的嘈杂声猛地变大,她回过神,却发现余青正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再看身下,竟是已经见红了!
“林重寒!”
顾昭见状猛地冲过去,抱住正在痛苦呻\/\/吟的余青,回头怒视着她:“你到底对青儿做了什么?!”
自己相伴五年的枕边人,竟是对自己半分信任都没有,就算林重寒对顾昭的感情不深,现在也颇觉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