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秩一时沉默无言。
好像也确实的,兴许他在别的方面不是如此,可在对待儿子的管教之事上,却总是乾纲独断,照着自己的感觉来。
“放心,我只是想与他好好说说今日的事情。”
葛氏见他这样的表情,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父亲大人,有何指教?”王永正道:“莫不是今儿的家法还没叫我受够,现又来追着我打了。”
王守秩一时听的脑门直突突。
一时觉得侄女的法子可能不管用的,他和这逆子之间怎么可能会有心平气和的时候?!
努力想着自己升任丞相时的那种喜悦之感,把心中的燥怒压下去之后,才道。
“三郎,今日打你,是为父的错。”王守秩先开口。
倒是叫王永正瞪大了眼——父亲被夺舍了不成!
他立时想从床上起来,却牵扯到背后的疼痛,一时呲牙咧嘴。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纵然在他面前严肃惯了,瞧他背后大片的伤又岂有不心疼的道理。
王守秩道:“你趴着别动。”
又快速走了过去,见方才葛氏给上好的药粉又撒开的,又细心的给他在涂抹上了一层。
一个涂药,一个趴着。
父子二人难得这般静谧的时光,王永正觉得尴尬,一时没管住嘴,只道:“父亲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若是放了以前,王守秩定是要怒了的。
可兴许是一开头就道了歉,将身为父亲的尊严放下来之后,接下来的话反而比之前要更好说了些。
“三郎,你知父亲今儿为何要打你吗?”他道。
王永正:“觉得我匹夫之勇,污了您丞相大人的门楣?”
王守秩并不同他生气,反而是道:“我是害怕。今日之事,你被人盯上,拿去了京畿府衙门,亏得我是个丞相,还能捞你出来。若是普通人,岂不是落下了牢狱之灾?”
“我知你是重义气,但有时候也要三思而后行。”
“正因我是丞相,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会被人牢牢盯着一言一行。”
王永正捏住了手,终于是忍不住道:“您总算说了实话罢,我念书没什么才能,武功也不精,到头来去学了道,是给父亲您丢人了……若是传言到京城,您更是会羞愧有我这个儿子罢?”
王守秩讶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就算蠢笨如猪,亦是我儿,何言羞愧?”
察觉自己和儿子之间的问题,王守秩道:“三郎,父亲从来不曾嫌弃过你。但却也天下父亲一般,都盼着自己的儿子好。”
“可我虽是丞相,我对待百姓能宰相肚里能乘船,可你是寄予厚望的儿子,父亲难免有时对你要求太多。”
“这是父亲的错。”
“你能原谅父亲吗?”
王永正从来没有想过,他那乾纲独断的父亲,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愣住。
“三郎——”王守秩又叫了一声。
王永正醒过神来,顿时觉得羞愧,“父亲,您这样叫儿子惭愧。是我的错,一直没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您放心,我日后不会在逃避家中二郎的责任,也必会努力替您承担责任。”
王守秩一时眼含热泪,心中却微微感叹:侄女这办法,还真是管用!
——
王家父子二人的多年的隔阂在一夕之间消除殆尽,然而外界对于王家人的流言却还并没有停止。
慕容月写了信给了畅春楼,找如今畅春楼的管事儿桃红姑娘借来了两个姑娘,一个赠给了王五郎,一个赠给了王二郎。
若真是一门心思为着读书,也不至于被引诱了去。
可偏偏两人登了丞相府的门,为的就是投机取巧走捷径,眼下遇到了身娇体软会说好话的花娘,没过多久就沦陷了。
桃红又对着二人使了一出仙人跳,很快便骗的一大家子鸡飞蛋打,还欠了一大笔的赌债。
旁说考试了,连王家的门都不敢再登,逃也似的离开了京城。
——
“这王家人怎么这般没用!”
朝阳公主气恨的摔下了手中的玉梳,“随便两个青楼的女人就将他们玩的团团转吗?!什么琅琊王氏!”
一旁伺候的道:“虽同样都是姓王,可王丞相的王和那些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公主,那是一帮比乡下泥腿子高贵不了多少的人,顶多是给王家人添添赌。那王丞相又是真心疼爱慕容月那侄女的,这些人别说烦到慕容月了,怕是王相那一关都过不了。”
朝阳公主又岂能不知,“这王家人也真是一个比一个烦人,仗着族里出来了那么几个丞相,连本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直的不行,暗地里找来的地痞流氓又被人直球打了回来。
还丁点没影响到人家的名声,朝阳一时心中来气。
一旁嬷嬷似想起什么似的,道:“公主,老奴记得咱们上次进宫的时候,陛下似乎是对宫里头的老人们,有些厌倦了。”
朝阳公主不解的看着嬷嬷,那嬷嬷道:“犹记得,陛下仿佛有些欣赏王相的长女,王若芙?”
朝阳公主听到这儿做出一副思索的神情:王若芙?
王氏的女儿,历来做皇后的有——可如今当今皇后的后位做的稳,皇帝又是四五十的人,若是以王相的女儿入宫,在给以低位,不是好好打了王相的脸吗?
“好啊~”朝阳公主一时笑开,“既是陛下喜欢的人,本宫当然是要帮着陛下分忧的。”
她垂下眸子,略微思索一番话,问道:“东宫的那位侧妃,生下的庶长子是不是快满月了?”
“是呢,公主,这个月初十,前些日子给咱们下的帖子。”
朝阳公主笑:“那就好好备上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