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犯了这样的弥天大错,按道理日后该是二房奶奶管家。
可宋氏过世之后慕容临并未娶续弦,三房奶奶又不在家,老太太叫沈氏气出了头痛病。
是以这管家的肥差转着转着还是落在了大房身上。
关姨娘凭借着出身和宠爱成功拿下了管家权。
正值夏日,宫中照常优待国公府,岭南来的荔枝依旧是送了两大筐过来。
老太太那儿先送去之后,关姨娘第二个送去的就是慕容月那儿。
“姨娘,父亲那性子如今怕厌着二房,尤其是三妹妹,咱们这么公然交好合适吗?”慕容迩道。
关姨娘伸手给她拨了颗荔枝,“他是厌了二房,可那人最是爱面子。”
“便就是和二房闹的再掰也不愿意叫外人知道,我如今这么做堵住了府里下人的口,倒是跟他解释一番,他高兴还来不及。”
慕容迩吃下荔枝,想起什么道:“都说嫡母把家里库房搬空了,是这样吗?”
关姨娘接手了国公府中匮,道:“搬空还不至于,但拿走的都是值钱的。”
又想起那全是烂账的账本,不禁蹙眉。
慕容迩问道:“那钱还能要的回来吗?”
关姨娘道:“沈家人表面做那光风霁月的书香门第,可实际上沈老四那手段谁不知道。吃进肚子里的,他能吐出来才怪。”
想到这儿关姨娘不禁头疼,“我说老太太能把管家权放我手上,竟全是一笔烂账!”
偌大个国公府,一个月单单仆人的月钱,采买的补品和食材都要近千两银子的支出。而账面上剩下的银两不足万。
沈氏害她和女儿至此,给她擦屁股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她点着额头想了会儿,很快便露出一抹笑来。
——
国公府这些日子热闹,先是国公府的大奶奶被禁了足,紧接着十多年不曾纳妾的国公爷慕容沉又纳两门爱妾。
而沈氏的嫁妆则是给了关姨娘保管。
她在京城有几个旺铺,虽说一个月不一定能赚成千上万的银子,可卖一个铺子得几千几万两总是有的。
沈氏在得知自己的嫁妆落入了关姨娘手中,接连被卖了两三家铺子,心中简直是在滴血,“关氏,贱人!!!”
她骂人骂的都虚弱无力了起来。
从中毒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沈氏面上的疮疤已经渲染至了全身,溃烂到几乎没一个好地了。
柳妈妈看的直是心疼,“夫人,夫人……”
她道:“咱们先把药喝了。”
却被沈氏打落,“喝什么喝,丁点效果都没有。”
柳妈妈咬牙,瞧她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终是开口,“夫人,咱们要不先去跟三姑娘道了歉,忍下如今这口气,先把解药拿到手里再说?”
“那贱人也配!”沈氏猛然尖声。
而后又狠狠捏着床褥,忍了许久后才又道:“我四哥还没给我回信吗?”
柳妈妈艰难点头。
沈氏闭眸,良久之后睁眼:“你叫人去给我母亲送信。若沈家再不派人来,就当没我这女儿,就当我死了!!!”
……
夏季多暴雨,一夜之后,天气又凉爽了许多。
慕容月叫人在家中湖边的两棵大树中间挂了个吊床,自己懒洋洋吹着晨风。
一束蒲公英懒懒至外飘散过来,她伸出素白的手,叫那蒲公英落在掌心,末了又仰头看着天空:又是两个多月不曾见了。
他也该回京城述职了吧。
“三姐姐~”却是一道女孩儿的声音响起。
慕容月闻声朝一旁看去,慕容芸抱着猫儿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
她依旧懒洋洋坐在吊床上,也没动一下。
“三姐姐倒是会享受,改明我也叫奶娘给我做一个吊床?”慕容芸道。
“三姐姐,你一会儿听戏吗?听什么戏?”慕容芸道。
“今儿我奶娘给我做的乳糕,是关外特有的,咱们京城吃不到,一会儿我叫奶娘拿来……”
自打有了乖乖那事儿之后,这在家里主子和下人跟前素矜持自傲的五姑娘仿佛成了个小甜饼一样,整日腻着她。
慕容月听那自己没吃过的乳糕,倒是起身歪头道:“好。”
慕容芸掩着帕子一笑。
怀里的猫儿蹬了蹬腿儿,趁机跑了出来。
它喵喵的在慕容月脚边撒娇,虽是缺了眼却依旧不掩可爱。
“你这胆大的,竟还不怕人。”慕容月点了点它的鼻子。
慕容芸道:“朵朵胆子已经比从前小了很多。它是认出了三姐姐身上的味道,晓得三姐姐是好人。”
慕容月倒是轻微挑了下眉:好人?
她俯身抱着朵朵,正想喂它娘今日炸的肉丸子,抬眼却瞧见外头进来了个面容严肃的嬷嬷。
翠兰与那嬷嬷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快速走了过来,“姑娘,沈家来人了,说要把大奶奶接回去养病。”
慕容月哦了一声,翠兰又道:“老太太这会儿要您过去。”
她看了眼旁边的慕容芸。
慕容芸懂眼色,抱起了朵朵,“三姐姐有事儿,我便不打扰你了。”
然而面容却是忍不住的担忧,她再不管府中事儿也知道三姐姐得罪了大奶奶——这沈家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回去吧。”
慕容月道:“记得晚上过来。”
慕容芸还来不及点头,便听她又道:“带上你奶妈妈做的乳糕。”
慕容芸一时哭笑不得。
待她走后,慕容月和翠兰很快去往前厅。
沈在山已经见过了慕容家老太太,话也已经放下。
“明芳今年就要跟太子殿下完婚了——”沈在山道:“你我两家本就是一艘船上的蚂蚱,待太子登基了,慕容家的库房要填充多少能填充多少,又何必在乎一时的损失?”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拿着慕容家的钱,他沈在山跑去太子跟前做脸,真真是好不要脸!
“明芳成婚,她姑姑不能不在,听说这些日子我那妹妹身子不好,我特意来接她回家。”沈在山揭开茶杯,懒懒道。
知他是下马威,可老太太没法不应。
沈家简在帝心,女儿又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这沈在山不要脸,他们还能真跟他撕破脸不成?
“慕容月给祖母请安。”
“见过沈四爷。”
却听一道清朗女声传了过来,沈在山眸光看了下去:他是见过慕容月画像的,可如今真人在眼前,才知世间当真有此姝丽。
他眼中打量一番,慕容月黑眸抬起。
“不错,瞧着是个懂规矩知礼数的,”沈在山道:“既如此,妹妹正好缺个侍疾的,不如就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