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眼下婚事不成,就是好的。”慕容迩道。
“姨娘,我想去跟三妹妹道谢……还有,请她帮忙。”
关氏愣了一下,“这有她什么事儿?”
慕容迩想到了那日自己在湖边时,三妹妹说的一番话,“我总觉得这事儿和三妹妹有关……”看了她娘一眼,便把当时慕容月的原话说了出来。
关氏听的心中一紧,开口先是骂道:“你这孽障真若去寻死了,娘要怎么办?”
慕容迩想起当时心境来,不免又是流泪,好在过去些日子,她和关姨娘又都是心性坚强的,便抹了眼泪,“以前是为了嫁好人家,出门后能被沈氏招抚我才讨好大姐姐,可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她和五皇子定亲被退,又清白已失,京城里的高门是想不了。
关氏蹙眉道:“我让你舅舅她们去打听了。这回大奶奶那钱庄出事儿,除了咱们家掺和了之外,背后还有个豪商在动手脚……”她眼珠子转了转。
想起那二房的三姑娘回京之后不吭声不做气,沈氏却猛地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心里头就已经有了成算,不管那三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就一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天光正好,翠兰手里捧着大堆的衣裳,正坐在一旁准备修补。
刘姨娘也在给女儿纳鞋底子,“这鞋底子得坐的厚一些,脚踩着才舒服。”
毕竟自己这闺女不像是旁人家的闺女一样,爱跑爱闹的,鞋底子得坐厚实一些。
翠兰点头,“姨娘纳的鞋底子好,改明交我怎么做,我给阿竹做的鞋总是穿了没几个月就开了。”
刘姨娘自是点头,又看翠兰手里头纳的衣裳,奇怪道:“咦,你手里的衣裳不像是纳给阿竹的?”
翠兰手里的衣裳明显是男装,大的出奇!
阿竹今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能抵的下三个他了。
翠兰开口道:“屠参军的,临走前托我给他补好。”
刘姨娘也想起来了,从前在琅琊时他就不少拿衣裳给翠兰补,“这屠参军怕不是看上你了吧?”
翠兰听的扑哧一声笑:“姨娘说什么呢?人家是参军,我是个丫头!”
刘姨娘道:“参军怎么了,论起出身来他也是个赤脚的汉子。若不是看上你了,为何巴巴的总叫你来补衣裳?”
翠兰可没那想法:“他穷啊,姨娘可别当军功钱好赚,他虽是个参军出身低微家里又帮不上们,麾下一干子人要养的。”
刘姨娘道:“你这丫头看着精明实际是个傻的,他麾下的人自有那庆军军粮库养,他个参军出什么银子?又不是要反了徐应天了——”
“不是那个道理姨娘,他是个野路子出身的。不比咱们未来姑爷,好歹是徐将军府的少爷——”
刘姨娘打断她的话:“你这丫头见过多少人吃过多少盐,他怎么就巴巴的来找你补衣裳?”
“好歹是个参军,真计较这点儿银子?那也不必巴巴的叫你来缝补,真当军营里头那些个男人没女人就不补衣裳了?”
翠兰叫刘姨娘说的呆了下来,又听她继续道:“回头等他到了京城,我得是要打听打听他是个什么意思?”
“白占你便宜可不行。”
翠兰咬着针线,心道:他莫不是真的看上我了?
又想起屠向钢那小山一样魁梧的身子,是个大参军,四品的官,即便是个鳏夫想要重新找个好女人又哪里找不到呢?
“算了吧,许是咱们自己多想了?”
刘姨娘又问了一句,“咱们回京城这段时间,他可给你写信了?”
翠兰点头,“倒是写过几回。”
刘姨娘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翠兰忙是摆手,“不是姨娘想的那样,他是托我打听京城宅院的价格。他以前大手大脚的,才还了欠咱们姑娘的钱,现下想买个宅院?”
刘姨娘嗤笑一声:“他这是司马昭之心!”
“男人嘛,我见的多了。”
“要是真心想要跟你过日子到行,要是想跟你这么不明不白的——”刘姨娘刚想说狠话,又想起那屠向钢一身的腱子肉。
“日后你也不许跟她来往,知道吗?”
翠兰老早没了娘,如今叫刘姨娘这么管束,倒有种被亲娘耳提面命的感觉。
犹豫着点了点头。
“姨娘,大房的关姨娘和二姑娘来了~”外头小丫头禀告道。
……
“这是亲手做的绣鞋,”关氏手里拿着一只穿满了珍珠的绣鞋递给了刘姨娘,“给三姑娘做的,回头叫三姑娘试试合不合脚,若不合我再改改。”
关氏手巧,这绣鞋华丽而不落俗,刘姨娘看一眼便喜欢的不行。
只是奇怪这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关氏今儿怎么突然来了她这房中?
关氏道:“咱们虽然分个二房三房的,可到底都是姓慕容的。刘妹妹,你跟我一般都就一个女孩儿,又都是庶女……其实咱们本该互相照拂的。”
慕容迩目光也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她的三妹妹,慕容月。
她目光淡淡朝这里看着,对于过分热络的关氏并没有什么亲近之意。
慕容迩想起从前,三妹妹好像也总是这样,她在人群之外冷眼看着国公府慕容家的一切,她好像从来没把这个家里的亲人看作是亲人。
想到这里她心中顿时觉得可笑——
别说三妹妹了,她自己又何曾?
枝繁叶茂的慕容家根部早已腐烂,底下盘根错节是,三妹妹仿佛已经踏出去了,又怎么愿意回来?
慕容迩深吸一口气,然后出列道:“三妹妹,我知你对我没有多少姐妹情分,我对你也是。”
“但有一点,你救了我一命,我会感激你。”
“当年你在黄山上遇到的马贼,是大姐姐找人做的。后来你和刘姨娘去往庆州时遇到的马贼,亦是大夫人找人做的。”
“你若是想对付大夫人,我和姨娘都会帮你。”
慕容月漆黑的目光直对上她的:“你想利用我报仇?”
慕容迩咬了咬牙,也不避开她,“三妹妹何必说的这般难听呢?说到底你和大夫人的仇也深不是吗?”
慕容月听的嗤笑一声,道:“是,但我并不打算假手于人。”
“自己的仇当然是要自己报。”
关氏听的蹙眉,只觉得这二房的三丫头的确是像传闻一般,格外的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