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迩一步一步走到了湖畔,只觉得心下无望,正要在往前一步时。
却听水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扭头看去,却见角落处坐了个人影,手中拿着个鱼竿儿,似是被人打扰到了,这才要收拾东西离开。
“三妹妹……”慕容迩喃喃。
慕容月抬头看了她一眼,瞧她面色凄惨眼底翻黑,便直接了当道:“你要自尽?”
慕容迩苦笑一声,“事到如今,我怎么活下去?”
她一生都叫人给毁了啊!
“三妹妹……哈哈,我真蠢啊……我以为我和你不一样,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哈哈……”
“我知道她手段恶毒,却不知道规避,是我自己太蠢了!”
“蠢上天了!”
慕容月抬起眸子,“你既然死都不怕了,为何不在死前给自己报仇呢?”
慕容迩诧异看着她,慕容月道:“左右是个死,你厨房拿把菜刀现在去捅了慕容清,心里岂不爽快?”
慕容迩捏着拳头,似是被慕容月说动,可转瞬之后她又苦笑:“我就算真杀了慕容清,可我娘怎么办?”
她寻死已是不孝,又怎么能把更的后患留给母亲呢?
慕容月道:“慕容清死了,你娘后半生不安。你死了你娘就安生?”
她道:“亲者痛,仇着快。我要是你,好死不如赖活着。”
“若真没本事,倒不如在心里盼着个有本事的人,帮你弄死仇人呢?”
慕容月说完,道:“我们走。”
翠兰便提起了一旁的鱼食,连忙跟着姑娘走了。
“出来钓个鱼竟也能碰上这种事儿?”翠兰嘀咕道,又忍不住回头看,“姑娘,二姑娘不会还寻死吧?”
虽说慕容迩从前跟着慕容清,可要说仗势欺人却也没有。
活生生条人命,翠兰还是有些不忍。
慕容月眼眸垂着,“艰难求生这么多年,她不会的。”
……
关氏哭够了后见女儿不在床上,心下大惊,又怕女儿去寻了短见,连忙叫了府中下人一起去找。
却在此时见慕容迩失魂落魄的回来,母女二人对视,瞬间都哭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真是要吓死娘不成?”
关氏哭着将女儿拥入到了怀中,慕容迩也哭道:“娘,我怎么办啊?我以后要怎么办啊?我不想嫁给五皇子……”
今儿沈氏连家里名声都不顾,非要让女儿进五皇子府。
关氏拍着女儿的后背,眼神满是仇恨,“那大奶奶打的好算盘,她和五皇子做生意却要送我的女儿上去——”
慕容迩不解,咬牙道:“不是说,那五皇子看上了三妹妹吗?”
关氏道:“你是国公爷的女儿,你三妹妹说破天就是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她送上去也拿不到侧妃的位置……”
想到这里关氏心中又凄苦,可五皇子那样的人,便是拿上了侧妃的位置,下半辈子又如何幸福?
女儿名誉已毁,她后半生可怎么办啊?
关氏和慕容迩靠在一起,心中既是绝望也是仇恨。
……
沈氏把慕容迩和五皇子的婚事做成之后,便把联名钱庄的事儿提上了议程。
只要和五皇子的钱庄正式开业,五皇子的外家是豪商,得了这一大笔钱能往外放款,不仅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日后更是不愁金山银山!
沈氏眉眼放松,柳嬷嬷端来了热茶,“夫人~”
“关姨娘那边儿怎么样?”她道,顺手又接过了茶来。
柳嬷嬷道:“说是和二小姐抱着哭了一场,毕竟二小姐身上那伤看着实在叫人心疼。”
沈氏捏着眉心:“唉,倒是可怜二丫头了。你叫关姨娘也不必难过,好歹是国公府的女儿,我会给二丫头求个侧妃的位置。”
柳嬷嬷点了点头。
沈氏又冷笑着:“眼下要紧的事情解决了,倒是叫我能腾出手来,好好的跟咱们家这位三姑娘过过招了。”
“不知从哪儿学了几分手段,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她冷冷的勾唇,“这次可绝对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柳嬷嬷看着沈氏,屋内灯火垂下,打在沈氏的面上,倒是还和从前一样的端庄雍容。
“那五殿下看上了慕容月那张狐媚的脸儿,我虽是把五丫头给了她,可到底说长相她不如三丫头,”沈氏略理了理头发:“好好的侍妾之位,慕容月不想要,那便去做贱妾罢!”
……
天气渐热了起来,刘姨娘房中的冰盆还是以前的份例,去库房要,管库房的下人丁点不多给。
原本刘姨娘想使银子买,既是份例之外,她自掏腰包总行吧?
可偏府里的下人银子都使唤不动,把刘姨娘可气了半死。
一咬牙干脆便翠兰去外头找了人伢子:你沈氏针对我们院是吧,府里的下人不听话是罢?那我便买来新的!
挑拣了几个伶俐的丫头和小厮之后,又从外面买了好些冰回来。
刘姨娘盘腿坐在那凉席上,旁边是新买的小丫鬟给她打扇,周围的风冷丝丝的吹着,“这个月买人加买冰,出去了得有三百两银子。”
慕容月练完早功从外头回来,看她娘在拨弄算盘,开口道:“还有庆春台的,这家老板唱的不错,我想下个月包了。”
“行”刘姨娘大笔一挥,便把这笔银子也都记了上去。
慕容月倒是稀奇看了眼姨娘,“您这会儿不说我乱花银子了?”
虽则如今不缺钱,可以前抠唆惯了,刘姨娘手里头是大方了,可嘴上总还是爱叫女儿省着点儿用钱。
“我就是故意的,那沈氏在我跟前显威风?”刘姨娘呵笑一声,“也不瞧瞧她兜里的银两有没有我的丰厚!”
慕容月勾起唇角来,依着她娘,“好,那你就好好撒撒你的气儿。”
“待我把京城的事儿处理完,咱们娘俩就是江南那边玩玩,也权当避暑了。”
刘姨娘点头,“这不错。”
又问:“今儿晌午想吃什么?”
慕容月道:“吃涮锅如何?”
刘姨娘听的蹙眉,“这大夏天的你吃涮锅?”
“怕甚么,多搬来几块冰就是,”慕容月道:“夏天吃着又麻又辣的涮锅子才是美味。”
“好好好,都听你的!”刘姨娘道,正挥手叫下人去准备锅来,却在这时,门帘被人掀开,自外头走进来一个人。
“老奴见过姨娘,给姨娘磕头了。”
刘姨娘愣了一下,定睛看去,竟是从前在她这儿伺候过的周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