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马氏见丈夫如此,顿时无语道:“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应天是你亲手教导出来的,他心思深沉是没错,但要说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是不信的。”马氏说着,又道:“再说那孙公子,单瞧那一双眼睛,神采斐然,哪里是会屈服人下的主儿。”

“可……”刘若谷还想说什么,全叫马氏上前打住了,“这叫你愁的事儿还多着呢,现下你愁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要叫两个人散了,可没了那孙公子的银钱支撑,明年的钱粮怎么办?”

刘若谷唉叹一声,叫他怎么能看着这两个孩子走入歧路呢?

马氏再劝道:“战事当前,你莫要再去问这个了,他马上要进和平镇了,要打的是大夏的名将,别叫他分心。”

刘若谷只能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

眼下再有要紧的,也不会比眼前的战事再要紧。

——

慕容月倒是不知后面还生了这样的事端,她怕沈家的人找麻烦,路上没敢耽搁直接回了家。

“娘!”

刘姨娘正在院子里喂着几个刚投入池塘的乌龟,听见了女儿的声音,顿时扭头,喜道:“哎呦,乖乖回来了!”

“这一趟出去可累吗?”

“不累。”就出去两三天有什么可累的?

又吩咐人在刘姨娘跟前添了两把椅子,“饿的要死,给我拿些点心先垫吧垫吧。”又问她娘,“晌午吃什么?”

刘姨娘急得问她银子的事儿,只道:“还没吩咐呢,你说要吃什么再做。”

待下人们端来了几盘点心之后,慕容月往嘴里一个一个的塞。

刘姨娘则是招手让院里伺候的下去,然后才问:“剩的银子呢?”

慕容月道:“全花了。”

刘姨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那三百万两啊,你都花了!!!”

慕容月点了点头,道:“不止是银子花了,我把咱们纸行也抵给庆军了。待徐应天战胜大夏,收回失地之后,纸行再归咱们。”

刘姨娘一听这个,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三百万两已是笔巨款,而那纸行则是生金蛋的老母鸡。

“娘,我跟您说了,权生钱。我如今是在投资徐应天,待他真成为一方霸主,日后难道少的咱们娘两花的?”慕容月道:“何况有边关势力支撑,日后哪里用怕沈家?”

慕容月解释再多,落刘姨娘耳朵里却成了:我把钱给了徐应天,我把纸行也给了徐应天。

我胳臂肘朝外弯了!

“拿我的藤条来,拿我的藤条来!”刘姨娘抖着嗓子喊。

慕容月立刻一蹦三尺高,忙是跳开,“娘,君子动口不动手!”

“娘娘我什么时候是君子了?!”刘姨娘拿藤条追着她,两人绕着椅子打转,“你给我过来!”

慕容月哪里肯过去,却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动静大作,张发财跛着腿飞快的走了进来。

慕容月前些日子刚给他换的机关腿,现在还不怎么熟悉。

“姑娘,外头官府的人过来了!来了大批的人!”张发财道。

慕容月蹙眉,刘姨娘也立刻收了藤条,“官府的人来做什么?不都把我们的纸行封了吗?”

刘姨娘话音落,便听外头脚步声传来,张老七连同几个仆人阻拦着:“大人,我们院内都是孤儿寡母,你们这般闯进去实在是不妥——”

“让开!”却被为首的官员一把推开。

他年纪本来就大了,叫人推到地上一个踉跄,腰直接就闪了。

张老七气的咬牙,心中骂着狗官。

“老人家,没事吧。”却在这时一双手伸了出来。

“多谢……多谢。”

张老七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才发现面前竟是个穿官服的年轻男子,生的面若冠玉,一身气度斐然,竟是当地的县官,更是王氏的长房嫡子王守秩。

“大人折煞小老儿了!”他刚要在跪下道谢。

“老人家不必,”王守秩拉起他,又掏了银子出来,“瞧你腰闪着了,拿着银子去找大夫看看。”

这才拧着眉头又走了前去。

张老七掂量着手中的银两,郁气也散了不少。

“王世子您,倒是大家风范,对这些平民百姓都一视同仁,”一旁的官员摸了把翘起的胡须。

王守秩道:“钦差大人,本官是当地的县太爷,您称我王大人即可。”

那官员笑一声,眸子里没多少温度,只低声道:“王大人,您从前怎么做我管不着。可如今是沈太傅和内阁一起拟旨,现下征收明年的赈灾款要紧,更要给陛下修建庆生的园林。”

“您若是再为了这些个腌臜商户做对。”

“就算你是王家的人,也要掂量掂量看这其中的分量!”

那钦差说完就扬长走入院子里,“本官是奉旨征收你家纸行的钦差,尔等莫要耽误本官的时间,即刻便去纸行开工,纸行的账册也交出,过往及日后所得收益尽归官府!”

他手挥了挥,便听无数脚步声传来,大致一看竟是有百名将士,把整个孙家绕起来一圈。

刘姨娘拉着女儿的手,牙根儿都在发抖:这到底是钦差还是土匪!

慕容月道:“倘若我们不肯去呢?”

那钦差目光落在了慕容月脸上,“你又是何人?”

“这纸行的主人,孙越楼。”她道。

“我劝你们最好识相,”那钦差伸手,便有下人端来茶水,他轻呷两口,道:“知道你们经营纸行不容易,可现下是国难当头,你们这些经商的平日里到手做买卖转着轻省的银两。现下就该出出力。”

“你既是主人,便继续做纸行得掌柜,也算你为朝廷效力了。”

“若是不肯……呵呵”,钦差脸色一变;“那便是同整个大渊作对,那是谋反!”

“满门抄斩!”

刘姨娘叫钦差的话吓得有些腿软,慕容月一手扶着她娘,眼睛抬起看那钦差,“我倒是不知,是跟大渊作对,还是跟沈家作对了。”

那钦差一听这话,立时挥手,围绕跟前的将士纷纷举枪对着慕容月等人。

“孙越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道。

一旁的王守秩实在听不下去,开口:“孙越楼,太傅为征收赈灾款,征用你的纸行,本官知你心里头愤懑。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人是个人才,短短两年时间就能经营一家纸行到如此地步,王守秩不愿见他殒命。

慕容月看了眼他,倒是拱了拱手,“王大人,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