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回了屋内,翠兰正在铺床,见她回来便道:“姑娘送徐参军回来了?”
她没骨头似得卧在了摇椅上,“谁去送他了?”
“我出去透透风罢了。”
翠兰:……大早上的骑马去透风?
她……看破不说破罢。
“燕琅,见过主子。”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沙哑女声。
慕容月略微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体,“进来吧。”
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霎时风雪涌入。
燕琅垂头进门,再度拜见慕容月。
慕容月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燕琅本就生的容貌无双,稍加打扮便让人觉得艳丽不可直视,她雪肤红唇,额间一点天然的朱砂,配合那双浓密的眼,越看越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般美景在前,慕容月总算是提起了点儿兴致,抬起头来问她:“今儿早功做完了?”
燕琅一听早功这两个字便忍不住咬牙。
她来是为了拜师学艺,可慕容月教了她什么,这都几日了不是叫她绑着沙袋跑便是手举重物扎马步,什么厉害的招式也不教她。
“主子,我想学的是杀人的功夫。”她是要报仇!
慕容月得知她的来意之后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是糊弄你?”
燕琅:“不敢。”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可不那么想。
慕容月便起身出了门,燕琅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招了招手:“来。”
她走了出来。
“不是说我不教你厉害的招式吗?”慕容月在院内左挑右挑,挑拣了一个粗壮的棍子来,“我现在就教你一招。”
说完就拿着棍子横往下劈,忒简单。
燕琅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发现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可置信道:“就……就这样?”
慕容月道:“对,就是这样。”
而后手中狠狠用力,将那木棍猛的劈向了梅花桩。棍子势如破竹,那梅花桩应声四分五裂。
“学不学?”慕容月看向她。
燕琅忍不住呼吸加重,“学,我学!”
如此简单的招式,但若是将梅花桩变成人,却何等恐怖。
慕容月手中的棍子却是一下敲中她的腿,“趴下!”燕琅被迫趴在地上,而后便觉背上一重,竟是她坐在了自己背上,“你学,你怎么学?”
“没我这样的力气,你用你那绣花般的力气去挥舞棍子?”
燕琅被她一屁股坐的趴在了地上,又听她道:“这世上哪有一步登天的好事儿?杀招好学基础难打,你连五十斤的粟米都背不起来,还想杀人,倒不如白日做梦?”
“若是吃不了苦趁早走,更别耽误我时间。”
燕琅被压在地上,半天爬不来,听她道:“杀招?你连最基本的力都比不过?”
“我十二岁那年虚,手没力,每天手绑着沙袋练功夫,磨的手腕子都是血却也不能像你这样嗷嗷叫着不肯练。你当我天生就能一棍子敲碎人的脑袋吗?”
明明她高她一头,明明她长她一岁,却被压的半天喘不过气来。
燕琅垂头捏着拳,终是道:“我……我知错了。”
“以后再不会了。”
少年人的习性慕容月知道,并没打算真跟她计较。
她脚抬起来彻底坐在了燕琅背上,:“今儿个起每日背五十斤粟米每日跑三十里。”
“今儿早功没做,以后便加倍来做!”她道:“我每日看着你,你需驮着我俯卧一百次方能吃饭。”
燕琅:……虽是发誓要好好学,可这做师傅的勤快的也太快了!
……
冬日里无事,刘姨娘算账歇冬,慕容月就操练燕琅。
“这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每天累的跟狗一样,也不知图什么?”刘姨娘摇了摇头,又狐疑往外头看了眼,“咦,今儿怎么不见她们在院子里练功?”
一旁张发财媳妇给刘姨娘递账本,道:“说今儿燕姑娘练功进步了,一齐到镇子里听戏去了。”
刘姨娘道:“恩,听戏也好,去散散心。”
她知道女儿爱听那些咿咿呀呀的,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却爱听老人喜欢的东西。本以为今儿又到傍晚才回来了,却不料还是大中午,她便同燕琅和翠兰一齐回来了。
慕容月进了客厅叫了一声娘,便懒懒散散朝屋内走去了。
“这怎么了,今儿戏不好听?”刘姨娘道。
翠兰摆了摆手:“就是以前爱听的,今儿听一半儿就说没兴致了。”
刘姨娘把手里的账本拿起来又放下,最终念叨了一句:“这小没出息的……”
“罢了罢了!”她道:“叫张老七过来,说我有差事儿给他做。”
“是。”
……
屋内慕容月懒散的拿着一个话本子看着。
这是市面上火的游侠话本,今儿叫燕琅去镇上买的,要说以前她还听爱看个乐呵的,如今却打不起兴致来。
懒懒散散又靠在了床上,却见翠兰进了屋开始收拾起了衣裳。
慕容月见她把自己厚实的衣裳叠放在了箱笼当中,还有许多她娘新为她裁剪的春日要穿的裙子也一并熨烫整齐叠放了进去,“收拾这做什么?”
“姑娘忘了,过几日咱们要搬家了~”
慕容月这才想起姨娘好似提过那么两嘴,“搬去哪儿,宅子什么都规制好了吗?”
“这么快?”
翠兰摇头:“姨娘在客厅呢,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姑娘有话去问姨娘罢。”
慕容月抬角便往厅内走去,路过的仆从见了她纷纷行礼。她只是垂着头快步的往屋里走去,一路冷风刮的耳朵疼。
到了屋里才暖和。
刘姨娘也回来了,一只手里抱着个小暖炉一只手拿着账本,现下马上要搬家了,这老宅的事儿必定得料理好。
“娘,这么快就要搬,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刘姨娘知道她怕冷,把手里的暖炉递给她,“前些日子徐应天在,你眼里就顾着他。现在他走了,你魂都没了,还记得你娘说什么?”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慕容月摸了摸鼻子,“娘着说的哪里话?”又道:“咱们是往江南去吗?”
刘姨娘摇了摇头,她本来是打算去江南的,毕竟祖籍在那儿,而且风土人情总比这战乱频繁的庆州好,“我在滁洲花银子置办了一处宅子。”
慕容月愣了一下:滁州离庆州不远。
“在琅琊郡。”刘姨娘又补充了一句。
琅琊更是在庆州主城的隔壁——徐应天,便是去往庆州主城赴任。
从慕容家到庆州主城且要两三日的功夫,可从琅琊郡若是快马一日到便能至。
慕容月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又想忍住笑又忍不住,片刻后捂着唇咯咯咯的笑。
刘姨娘气的拿手指头戳她的脑袋:“女大不中留,你真真是胳膊肘朝外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