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跪的太重,竟溅起了一地的尘土。
昨日夜色深,慕容月不过是见她长得好随口说了一句,如今早抛在了一旁。
何况眼下她着急回程给徐应天拔毒,这少女浑身是伤,马车塞不下带着又是个拖油瓶。
那少女也看出了她的不愿意,连忙道:“我愿意认您做主子,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我家庄子十几个伺候我的人,并不缺你这个一个。”慕容月道。
那少女没想昨儿她还贪图自己的美色,今儿自己主动归还斗篷,她看都不看一眼。
焦急之下突然灵光一闪,急忙擦干净自己的脸,又哀切看着慕容月:“恩公,您若收我,我什么都可以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了。
那少女本就生的美丽,擦净面庞上的灰烬之后更是如出水芙蓉一般,有种纯洁之美。
慕容月低头看着跪着的少女:“为何要跟着我?”
少女狠狠跪在地上,眸中全都是泪:“求恩公你教我武功。我要为父兄家人报仇!”
“你的仇人,是胡人?”
少女咬着唇,却并不说话。看来她的身上,不少秘密。
慕容月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瞧见那一双盈盈的大眼睛含着水色,竟似那浪荡子一般道:“罢,姿色尚可。回头也能暖暖床。”
翠兰:……姑娘行走在外,去青楼要叫姑娘,当大侠要救美女,总是人设不倒。
少女面上露出一抹屈辱的神色,却还是道:“我什么都愿意。”
慕容月扫了眼她因为一路追赶,方才磕头过重又流血的腿,甩了一锭银子给她:“我家在通州慕容府别庄。你修养好来便是。现下没功夫等你。”
说完上了马车:“莫在拦路了。”
那少女捏着银两连忙让开,“是,是主子,我很快就赶到!”
……
翠兰不解道:“姑娘,你怎么也不怕她是骗子啊,还给她钱?”
“能扛着断腿的痛,追我十几里,为了点银子不至于……”慕容月道:“她之前报信,算我欠她一笔。她既没要求我替她报仇,只是学本事而已,有何难?”
车内徐应天难受的咳了两声,慕容月连忙起身,替他倒茶,又催促道:“赶车快些。”
翠兰:“哦。”
合着徐公子这妖妃咳两下,就要累死他们底下人是吧?
徐应天接过了茶水,道:“那女子口音……有些像燕地的人,月儿,我怕你捡了个麻烦。”
慕容月蹙眉:“燕地?”燕地有什么事儿?
徐应天正要说,却是又忍不住眉头纠结,她忙道:“好了,你别说了,马上到我家了。你快闭上眼睛休息。”
——
庆州老宅
七八十个仆从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乡下地方,难以见到显贵。
对于此处的百姓来说,几十个仆从拥护着的一定是比县太爷还要厉害的人物。
却见那马车帘子叫人揭开,里头一男一女走了出来,竟是慕容家的管家陈平,和从前在沈氏跟前伺候的袖儿!
陈平看着眼前挂着慕容家牌匾的庄子,道:“虽是乡下地方,可但凡我们给大奶奶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总有回京城的时候。”
京城护国公府的管事儿,竟跌落成了个乡下庄子里的庄头,陈平心里如何过得去?可出了那样的事儿护国公府他肯定待不下去。
虽是个乡下庄子,可到底还是给大奶奶办事儿,若是事情办的好了,还能入大奶奶的眼,说不定还有机会翻身!
袖儿却和陈平想的不一样,她的名声全都毁了。
原本是能嫁给陈平的儿子当个官太太的,现下却只能给他当姨娘了。
而这全都是刘姨娘母女两人害的!
她阴冷一笑:“大奶奶叫我来这里,正合我的意呢!”
乡下地方,主仆没那么分明!
现在她手中这么多的仆从,还有大奶奶的亲笔手书可以联系当地的县太爷,弄死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和个姨娘再简单不过!
现下总算是风水轮流转了!倒是要看看那贱丫头还怎么当着她的面儿摆谱!
……
袖儿和陈平进宅的时候,刘姨娘叫府内的妈妈挑拣出来了几个好一点儿的皮子,正准备给女儿在做个披风。
“这死丫头,不管她就真在外头给野疯了,这一去竟是半月!”
刘姨娘手里的针戳进了皮子里,嘴上却还在碎碎念。
女儿的本事她知道,安危是不用担心,可这臭丫头出去心就野,也不知家里老娘半个月不见她想的紧呢。
“姨娘!姨娘!”
却是外头张发财匆忙进来禀报,“来人了,家里头来人了!”
刘姨娘听这话一喜,忙是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哎呦,是不是姑娘回来了?快快快,府,吩咐厨房今儿炖肘子,姑娘爱吃这个——”
她话没说完张发财就忙道:“是京城主宅来人了!来了七八十个人!”
刘姨娘脸上笑容一收,“主宅?”
还来了七八十个人!
怎么这般突然?
刘姨娘心觉不好,却在这时袖儿和陈平已经带着七八十个护卫进了后院,很快两个护卫给两人从旁处搬了两个凳子过来,陈平撩下摆坐下,袖儿坐在他旁边。
“刘姨娘,可真是好久不见啊!”
袖儿挑眉,从前年的端午到现在的冬至,一年半的时间了,说短当然不短。
刘姨娘却没想到来的竟是袖儿和陈平!
从前就有旧怨的两个人对上了了眼,更是新仇旧恨要一起来了,刘姨娘顿时呸了一声:“好好的怎么派了这么两个人过来,当真是脏了姨娘我的地儿!”
张老七看刘姨娘开口就是得罪人,连忙道:“姨娘,这可是国公府新派来的庄头!!”
刘姨娘现下胆子大的很,“庄头,庄头又怎么了?”
“我虽是姨娘但也是半个主子,你庄头见了我也得下跪!”末了又冷冷一笑:“可别把这儿当成国公府你们的天下了!”
袖儿道:“是吗?”
“看来姨娘真是在这儿日子过的滋润呢~胆色都见涨了不少?”
刘姨娘才刚要开口,袖儿突然发难,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刘姨娘气懵了,才正要打回去,陈平一使眼色两个护卫便牢牢的按住了她
袖儿走上前又狠狠甩了刘姨娘一个巴掌,刘姨娘气不过正要甩回去,却被两个护卫死死的按着。
“你个贱人,你敢打我!”刘姨娘急得跳上去要打,却被几个护卫拦着。
“你们都死了吗,还不来帮我!”刘姨娘怒斥。
张发财正要帮刘姨娘,张老七却先摇了摇头。
袖儿猛呸了一口到刘姨娘脸上:“打的就是你这贱人!瘦马生的下贱玩意,真以为到了乡下庄子里头,就能做管家奶奶了!”
“呵呵!”
“你就是个一辈子被千人骑万人压的命!!”
袖儿阴狠的笑着,刘姨娘见没人帮自己,顿时破口大骂,“张老七,你这混蛋玩意,见着主子被人欺负也不叫帮忙!是不是又给自己认了新主子啊?!”
张老七头也不敢抬。
陈平则是冷冷一笑,招手拿出一张文书来:“三姑娘和刘姨娘里应外合,倒卖慕容家田产。人证物证俱在,现在我陈平代大奶奶处置家里的蛀虫——”
陈平眸子四处看了一下,那贱丫头不在,倒是好命!
“你!你胡说!你敢栽赃我!”刘姨娘还要说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声。
“想法子叫她签字画押。”陈平冷声道,再看刘姨娘浑身上下气派的绸缎衣裳和首饰,“还真是叫她享福了。”
“身上的衣服都给我扒了,再饿上几天找牙婆过来。”陈平道:“务必卖去最低贱的窑子里!”
“唔!唔!”刘姨娘胡乱蹬着脚,却被人强行带了下去。
张老七见状立刻自告奋勇道:“陈管事儿,小的去!”
陈平却是有些怀疑的看着张老七:“你这段时间,伺候的刘姨娘母女两舒坦啊?”
张老七立时便哭道当时慕容月多么过分断了儿子的腿,又指着张发财明显的断腿,还说数次给大奶奶写信求助,这才派来了陈平和袖儿两个贵人。
张老七又殷勤说着要给他分忧。
一来陈平想着,张发财腿都断了,张老七这当爹的总不可能真心伺候慕容月。二老张老七写信的事儿的确是真,不然他们不可能过来。
加上被张老七捧的开心,便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