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弦见其顾左右而言他,只得暂时弃了想法。
“这把扇子,以后随身带着。”
风未弦犹豫了片刻,见希宸御满眼是藏不住的期盼。
蓦地微微翘起唇角,“好。”。
希宸御顿时笑得更欢,只紧紧执起了她的手。
将她送出了暗房,希宸御又把她带到了无极殿门前。
“晚点再来接你。”
希宸御在她耳边轻声一句,随后退开,对她眨眨眼,邪魅勾人。
风未弦被他逗弄得无所适从,淡然别开眼,正起身子,向着殿里去了。
高舒小跑着从殿内出来,到了她跟前。
“唉哟,郡主可算来了,快跟奴才进去就是。”。
“有劳公公。”
高舒和顺地笑,躬着身子引风未弦进殿。
“儿臣见过父皇。”,风未弦到了盛武帝座下,倾身一礼。
“赐座。”
盛武帝依旧笑得慈祥,对她大手一挥,叫她免礼。
风未弦却不信他的话,“谢父皇。”,一边面上符合礼数的笑,移步到了一旁坐下。
抬眸,看着座上那个人。
盛武帝眉眼温和,并无多大戾气,常年面上是浅淡的笑,甚至让人望之即生亲切之感。
然而,风未弦愈发清楚,此人绝非面上之表。
她不曾清楚,太上皇那一代,皇子们争夺皇位的风云诡谲,尔虞我诈。
然而,大盛朝历代皇帝,皆是多子之辈,盛武帝那一代,即使少了些,也有十八个皇子。
她懂此人想听的,和不想听的,才能择中寻求最优解。
“未弦,朕这回寻你前来,并没有什么大事,闲话家常即可。”
“是,父皇。”,风未弦礼数周全。
盛武帝似有纠结,抿了抿唇,半晌开不了口,只望着她,眉宇间皱起川字。
“父皇,有话不妨直言。”
盛武帝释然一笑,“是,是,朕自是有什么说什么。”。
“未弦,朕其实想问,你和御儿的事情。”,盛武帝忽地敛了笑,对她肃色道。
风未弦站起身,屈膝一礼,“儿臣必定知无不言。”。
“你坐下坐下。”
盛武帝面色少有的局促,“未弦,你和御儿,是何时相识,又在何处定情的?”。
风未弦心下疑惑盛武帝的动机,依旧柔笑应答。
“回父皇,儿臣同殿下,是在七夕夜宴相识的。”
至于如何定情,没有后话。
只是风未弦口出此言时,眸光闪烁,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原来如此。”
但他仍旧存疑,只是,瞧着风未弦面上神色,并不似作假。
毕竟,他作为父亲,太过了解希宸御。
若是短短这些时日,又怎会有如此深情。
盛武帝思及此,看向风未弦,笑道,“未弦,朕也不想瞒你。”。
“父皇何出此言。”
“你的爵位,可知从何而来。”
“父皇请说,儿臣洗耳恭听。”
盛武帝忽地起身,走下阶梯,朝着风未弦来,边道。
“此次翊州大灾,虽是你立了大功,然则大盛开国以来,就从未有过女子封爵的先例。”
“而最接近此的,也是曾经的安平公主,阳山郡主,身掌大权却无实名,诸如此流。”
“朕相信,你也是清楚个中缘由的。”
盛武帝走到了她面前,已然严肃起来,似是商议朝廷大事。
风未弦自然是清楚的。
大盛虽然民风开放,尤其是相较于她从前知道的历史而言,对女子的压迫尤其少了一些。
例如,在大盛朝,男女若是婚姻不顺,家门不和,男女双方可自行和离,各自再嫁再娶。
此外,大盛朝的女子,也是能够继承家财权位的。
只不过,大多数人家里,前提是在此脉无男子的情况下,便由女儿继承其父的财势地位。
况且,据她所阅览的史书记载,大盛朝在成功入主此地时,曾经的皇室,也存在过公主受封爵位的先例。
而在大盛朝开国以来,没有女子封爵,更多的是受制于前朝遗民之风所影响。
“其实,方接到翊州密报时,朕的头绪着实散乱,琢磨着,该赏你些什么,才好。”
盛武帝说着,背过手去,踱步在大殿上。
风未弦看着他,似乎真诚并无假意,隐隐猜到了他想说的话。
“朕对你的脾性大略知晓,然而,却有一人,给了朕点醒。”
盛武帝话锋一转,目光看向她,“御儿。”。
“朕老实说,是御儿点醒了朕,也让朕想起了曾经,大盛入关以前的先祖做法。”
“朕信任你,也是望你如其所言,能够安邦定国,造福天下。”
风未弦彻底明白了。
盛武帝此番的用意,是为了敲打她。
希宸御在外的名声,是古怪冷血九阎王,然而关起门来,她也最清楚。
盛武帝最器重疼爱的,就是他。
希宸御不愿放手,他作为人父,也是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得偿所愿。
风未弦相信希宸御并不是为她求官,只是真的如盛武帝所言,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因为,他懂她。
从前世,到现在,都了解她的灵魂。
自由的王者之风,从不拘泥于任何一方天地。
风未弦莞尔一笑,清艳的面庞,璀璨生花,“父皇,儿臣懂了。”。
盛武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朕只盼未来,你和御儿,能够相互扶持,共步青云。”
“御儿是个好孩子,朕也放心他,也指望着你和他,能够真心相护,白首到老。”
说到此处,盛武帝眉心多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悲戚。
别要像他一样。
后半句,他没有说。
风未弦忽地跪了下来,对盛武帝一倾身,大礼作拜。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