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摆的衣衫裙裳,虽窈窕华美,精致尊贵,然则都有同一个特质。
俱是不合她现下的身份,郡主的位子。
风未弦浅笑着,侧身退后半步,向着皇后屈膝下来。
“娘娘厚爱,臣女愧不敢当。”
“臣女得福,能踏足青鸾殿,已是三生有幸,此番更愧受娘娘如此厚赏。”
风未弦言之有理,字字珠玑,礼仪行止,滴水不漏。
殿内,久久静默无声。
皇后身侧的女史已隐约蹙了蹙眉,悄悄探头观望着皇后的脸色。
“不愧是御儿选中的人。”
忽地一声柔婉轻笑,只眼前一双涂着朱红丹蔻,戴着各色金圈玉镯,保养极好的纤细玉手,扶住了她的肩头。
风未弦抬眸,正瞥见皇后眉眼处的笑平和近人,真诚温暖。
皇后将风未弦扶起来,手覆住小女孩还未完全长开的柔荑,不住地轻拍着。
口里还不停念叨,“好,好。”。
皇后的笑面没了刚刚的装腔作势,故作亲近,温润敦厚的国母气派,让人望之生亲近之意。
风未弦心头一阵意外。
“未弦丫头,做得极好。”
皇后似乎觉得风未弦不太懂,温声开口解释道。
“方才,是本宫的不是。”
“臣女不敢。”
皇后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本宫想着,如今你既已是泷裕郡主,又是安国公,贵为九王妃,怕你心性不稳,失了本心。”。
“这富贵易寻,本心难求,本宫是见过太多,在这后宫番里头,争名逐利,最终炼得不人不鬼。”
“御儿生母去得早,因着性子不甚温和,顽劣乖张,但本宫知晓,他是个好孩子。”
皇后拉着风未弦,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风未弦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女人,眸子里的光,不甚虚假。
“娘娘教诲,臣女铭记于心。”,风未弦扯起嘴角,尽力摆出柔和的笑。
皇后颔首应着,拉着风未弦出了偏殿。
“芸式,看茶。”
两人终于坐了下来,皇后一边侧首吩咐了下去。
德妃适时也来了,青鸾殿外头遥遥一声高唱。
“德妃娘娘驾到!”
风未弦注意着皇后的表情,见她眉眼微弯,像是和德妃关系不错。
“德妃娘娘安。”,风未弦立刻起身拜福。
德妃面容清雅,细眉如月,眼仁如珠,樱桃小口,温雅水润,活脱脱的水乡女子,柔美雅致到极点。
“不必多礼。”
德妃盈盈一挥袖,腰肢酥软着上了座。
“未弦丫头,本宫已然挑了几个好日子,倒有些个点子,不知你可愿意听来?”
皇后见人来齐,开始和风未弦说起正事,面色也严肃了些。
“臣女洗耳恭听。”
皇后对风未弦极为满意,顿时掩不住笑,眉眼弯弯,如同重月。
“本宫琢磨着,最近的好日子,正巧碰上这一年来六回之一的始祖花神祭,未弦如今平灾翊州,为我大盛之福,若是与花神祭同庆,必平息些朝臣的异议。”
“且下月是迷迭花神,在民间,主百姓起居安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若是未弦丫头赶上这趟,想必百姓们也会更加欢喜这开国以来的头一个女国公。”
风未弦听着言之在理,见皇后说着看向德妃。
德妃眼珠微微转了一圈,樱桃唇瓣半抿了一下,作思考状。
“臣妾觉得,娘娘所言在理。郡主此番封爵,不仅是朝臣们有所怨怼,只怕百姓间,尤其是男子,也少不得有些风言风语。”
“而女子在大盛,一向视为花神之子,若是有这层关系在,想必异议会少些许。”
德妃出言谨慎,遣词造句皆细细斟酌,言语出口之间,面上始终是思索之状。
皇后颔首,面上皆满意之色,侧眼瞧向风未弦,柔声问询。
“未弦丫头,觉得如何?”
风未弦起身,微微屈膝躬身,神色端重。
“娘娘思虑周全,所言极是,臣女没有异议。”
皇后对风未弦愈发满意,“好,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本宫倒是又想起件大事,你的吉服,恐须得宫里司制房另起制才妥当。”
“毕竟郡主之仪,和封爵之仪,大相径庭,且当中一些礼节,你也不便参与,吉服的礼制,本宫也得叫司制房,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德妃一直在旁吃茶,突然间,一盖茶盏,随即轻拂衣裳,起身道。
“臣妾还有一件事启奏。”
“妹妹说就是。”
皇后对德妃言语亲密,倒是德妃时时克礼,不敢逾矩。
德妃水盈的眸子瞧了一眼风未弦,随后对着皇后,柔声开口道。
“若是封爵,依臣妾拙见,倒不如封爵的礼制占多一些。”。
“为何?”,皇后一脸不解。
德妃笑意柔顺,一屈膝,“大臣们惯是会空穴来风,若是郡主礼仪周全倒还过得去,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朝臣们恐又要大做文章。”
“郡主若是亲力亲为,也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说罢,德妃视线落在风未弦身上。
“嗯……此言在理。”,皇后连连颔首,眉宇间隐有思索之色。
一抬眸,看向坐下的风未弦和德妃。
“妹妹心细如发,本宫倒是没想周全。”,皇后轻笑一声。
“娘娘自谦了。”,德妃又是一礼。
皇后又拉着风未弦商量了些册封仪制,礼节事宜,随后才放了她离宫。
一踏出青鸾殿,风未弦长舒一口气。
忽地一个熟悉身影立于前头,风未弦抬眸,定睛一瞧。
现下,她细细打量起希宸御来。
今日他破天荒一身月白色广袖云羲暗纹绣缎长跑,内里同色的暗纹织锦长衫,玉冠高簪,乌发柔顺,长身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