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冲向风未弦,又被赤宇和适时赶来的月栖等人吓了回去。
坐在地上,那几人开始干嚎。
“我的儿子都死了,我一个老婆子以后怎么活啊!”
“我老头子还有我儿子娶媳妇就指望那丫头做工的钱啊!”
那几个人捶胸顿足,嚎到声音都有些变形,甚至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
被送出去的散工亲人们,俱是哭红了脸,一抽一抽,都已经站不稳,无力依靠在丫头小厮们身上。
风未弦眯起眼,觉察出了异端。
雪漪正要出动,被风未弦按了下来。
似笑非笑,风未弦走上前,“本县主已经承诺了新房和白银三百两,大病天灾本县主也会有所帮扶,诸位可还有其他所求之物?”。
刚刚大叫着的老头子一愣,随后嚎得更凶。
“我家五代单传,眼看着儿子就要娶媳妇,这丫头忽然就没了,我儿子娶媳妇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啊这……”
风未弦了然,眼底开始冰冷,唇角笑容更甚。
“那老伯的意思,不知本县主再出黄金百两,良田千顷,供令尊娶几个娇妻美妾回家,您可还满意?”
那人似乎没料到风未弦这样式反应,木头一样杵在了原地。
“这……这……我的女儿啊!”
老头子又开始哭叫,只打雷,不下雨。
“瞧老伯这意思,不若再追加个千两黄金,如何?”
千两黄金,已经足够一个小财主家挥霍个三代,都绰绰有余。
那几个闹着叫着的人彻底傻眼了。
风未弦笑容彻底消失,森然凝结在脸上。
“谁指使你们的?”,风未弦声音冷到极点。
希宸御立刻会意,暗自吩咐了人去守好大门。
希宸玉则置身事外的模样,淡然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那几人立刻熄了声音,愣愣睁着几双眼,望向风未弦。
风未弦瞥过一眼,雪漪立刻知晓了含义。
拔出剑,寒光在夜里猛然刺眼。
“从实招来,可留生路!”
地上躺着的几人,呆滞了一瞬。
风未弦盯着那几人的脸,更加确认。
闹得最凶的老头子,家中儿子早已经娶妻,女人都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早就跑了。
其他几人,更有甚者,貌似根本就不是那些散工的人。
看来,又有人混了进来。
漏网之鱼,如过江之鲫。
风未弦眸子里,已然起了杀心。
“若是不说,就是跟适才的人,一个下场。”
风未弦一字一句,幽凉的声音,如同鬼魅之音,钻入那些人耳里。
“雪漪,动手。”
片刻的沉默,风未弦转过身,不再看那几人,冷声吩咐了一句。
“我说!我说!”
一个稍加年轻的男人立刻大叫起来,颤抖的语调,满是恐惧。
风未弦背过身,等待着下文。
那人见雪漪停住了动作,瞟了一眼风未弦的背影,瑟缩着磕下了头。
“是,那日,是一个男子,大约四五十的年纪,看不清脸,只说让咱们撺掇着家里人来这儿做工。”
“今日,是另一个妇人来知会的我,说来这里……”
男人说着,头埋得更低,肩膀也开始抖。
希宸玉突然温声开口,追问道,“来这里做何?”
“来这儿……来这儿闹腾一番,说是事成之后,就给我白银五百两!”
那人彻底崩溃,瘫在了地上。
风未弦嘲讽扯起唇角,心头已大约有数。
“押下去。”,风未弦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眸子,眼仁漆黑无光。
几人立刻行动,那几人开始挣扎求饶,声音渐渐远去。
场地内,终于安静。
希宸御注视着风未弦,柔和的光盈了满眼,眉头微蹙,隐有担忧。
蓦地,衣袖被扯了几下。
风未弦从思绪中回神,对上了那双眼瞳,晶亮透明,像一对漂亮的玻璃珠。
希宸御没有开口,只眸子里万千情绪透出,紧紧对着她的视线。
无需言语。
只温暖的风,清凉的夜,心上的人,足矣。
风未弦辞了众人,策马回了府上,仍然是灯火通明。
风未弦风尘仆仆,先行去了颐寿堂。
进了房,却是林婉英端着碗,站在老太太床前,面对着雨卿和云卿,看不见神情。
然而,雨卿一脸战斗姿态,死死护着老太太的床榻。
便可知,林婉英想做甚。
云卿立刻觉察到了进屋的风未弦,紧皱的眉头霎时舒展开。
“小……”,云卿喜上眉梢,还未出口,风未弦一把示意安静,云卿立刻住了声,继续注意着林婉英的动作。
风未弦放轻脚步,慢慢接近了林婉英身后。
“对不住,夫人,县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老夫人!”,雨卿正气凛然,毫不怯懦。
林婉英温声细语,气势却强劲凌厉。
“姑娘,这碗药也是老爷的意思,难不成,这府里,如今就要变天了?”
风未弦心下思绪杂乱,线索不明。
思来想去,风未弦盯上了林婉英手中的药。
林婉英和雨卿依旧在你来我往,不遑多让。
风未弦忽地幽幽开口,含着笑,“姨娘?”。
林婉英立刻回头,下意识的厌恶来不及收回。
“未弦。”,林婉英立马换上和煦的笑,端着药碗,退开了一大步。
风未弦的笑十分真诚,瞧在林婉英眼里却异常诡异。
然而,眼珠一转,林婉英突然笑得更加千娇百媚。
“听闻未弦适才进了宫,可有何要事?”
风未弦霎时眼神凛冽,眯起眼,盯住了林婉英的眼睛,似笑非笑。
“哦?姨娘可知晓,本宫进宫有要事?”
林婉英笑意愈发深,“未弦这是什么话?姨娘不过是担心着未弦罢了。”。
“只怕有些要事,未弦年纪尚轻,不够周全。”
风未弦杀意立起,盯着林婉英的眸子更加冰凉。
“是吗?那要多谢姨娘了。不过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劳烦姨娘如此挂心。”
林婉英明显僵了一下子,立刻恢复了正常,旋即笑里多了些其他意味。
“未弦这样说,姨娘就放下心了。”
“只是,怕人命关天,未弦夜长梦多,不能安眠。”
林婉英此言一出,笑里已经满是溢出来的嘲讽。
“蚍蜉撼树,终究是可笑,对吧,未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