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立刻出现。
月栖单膝跪地,低埋着头,“主子。”。
风未弦启唇,正要出声,月栖突然抬起头。
“请主子赐属下一死。”,月栖声音坚决。
风未弦眉头一挑,眼底闪烁,直视着他的双瞳,“为何?”。
月栖垂下眼,“属下失职。”。
风未弦嘴角弯起,半阖上眼,靠在了门边。
“你的确失职。”
月栖蓦地抽出剑,举到了头顶,“主子!”。
风未弦瞥向那把剑,剑身满是伤痕,淡淡收回眼,手一伸,夺去了剑。
月栖跪着了身子,低垂着头。
如同一尊受刑状的神像。
他闭上了眼,眉头紧皱,等待着审判。
然而,许久之后,意料之中的剑气,未曾降临。
月栖有些意外抬眼,一阵剑风忽地吹来,他下意识闭了眼。
风声停息,依旧没有意料之内的痛。
月栖慢慢睁开了眼,却见风未弦站在他前方,垂着眼,睥睨着他,纤细笔直的身躯,神情隐在月光里。
手举着剑,剑刃就停在他的脸旁边。
宛如中世纪,授封爵位的女王,和她的骑士。
“你的确失职,”,风未弦嘴角弧度若隐若现,盯着他的眼睛,“但,最不至死。”。
“比起处决你,本宫暂时还不想失去一把好剑。”,风未弦懒散开口,声线精致华美,清洌魅惑。
风未弦忽地抽回了剑,霎时,剑消失了。
风未弦从袖中,抽出了另一把剑。
剑身冰冷,泛着戾气,锋利的剑边,寒光隐隐。
月栖有些茫然,微微愣着,睁着一双眸子。
风未弦把剑一抛,月栖立刻接住了它。
“这把剑,归你了。”
月栖接过那把剑,细细打量了一眼,抬首,风未弦突然靠近了他。
两根手指,抵上了他的眉心。
额间一阵剧痛,月栖死死咬住了唇。
终于,风未弦收回了手。
“你体内的毒,我已经帮你清了大半。”,风未弦背过身,凉凉开口。
“但,余毒,我没有解药。”
月栖沉浸在洗髓的感觉里,将将回神,注视着风未弦的背影。
女子削肩细腰,沐浴在月华里,即使未曾见到脸庞,似乎也能窥得她容貌精妙,绝世无双。
“属下……谢过主子。”,月栖有些愣神。
身体里,那脱胎换骨一样的疼,仍旧如同潮水阵阵。
风未弦忽地转头,斜眼瞥向他。
“今日那些蝙蝠,你可见过?”
月栖垂眼,眉间隐有愁容,“属下,未曾见过。”。
“下去。”
风未弦冷声一句,随即进了房。
又是一夜不得安眠。
翌日,风未弦和姬如钰,在院子里用着早膳。
“禀小姐,正堂内送来了许多绸缎,说是赠予您的。”
姬如钰看向风未弦,眼带疑惑。
风未弦唇角勾起,掩去了眼中算计,望向姬如钰,笑靥柔和。
“娘,您先用,女儿去去就来。”
姬如钰颔首应声,“去吧。”。
风未弦启身,跟着丫头到了正堂。
堂内,几个大木箱子,摆了满地。风振健坐在上首,神情漠然,林婉英站在一旁,揉着他的手臂。
风安仪坐在下首,见风未弦已到,立刻起身,漾开了笑面,亲热着迎了上来。
“姐姐!”
风未弦嘴角弯起,幽幽望着凑过来的风安仪,躲开了她伸出的手。
“妹妹昨日忽地就不见了踪影,姐姐还担心,妹妹要像姐姐那日一样,彻夜不归呢。”
“大姐姐这话说的,要是二姐姐也能像大姐姐那样,拐个王爷回来,岂不更好?”
门外突然一声清脆的笑,风安若携着母亲二夫人过来了。
风未弦眉间微动,唇角笑意更甚,并不作声。
风安仪笑意僵在嘴边,连忙嗔道,“四妹妹,莫要胡说。”。
远处暗暗笑着的林婉英也止住了声,望着来人母女,眼中不满之色愈显。
风振健立刻斥道,“成何体统!”。
风安若堪堪闭了嘴,在中间道了礼,缩到了一边。
二夫人秦氏望着座上的风振健,面上含笑,“不知,老爷有何要事?”。
林婉英立刻答道,看着风振健,笑靥温婉,“是妾身瞧着这些料子,原以为是老爷订了要给府里小姐娘子们做衣裳的,这才叫了二妹妹和四小姐过来。”。
“可没想到,这些料子是大小姐订的。”
秦氏听了林婉英的回答,眉头一抽,敛下眼,笑意淡了些,站到了一旁,不再多言。
林婉英却突然抬眉,看向风未弦,眼里尽是贤惠的笑,“这大小姐订了这么多料子,想必是奉了姐姐的意,要给府中诸人裁制新衣吧!”。
风振健也顺着望了过去,神情间隐隐有不耐烦。
“是这样吗?”
风安仪霎时满面春风,眉眼弯起,“妹妹先谢……”。
话未说完,风未弦立刻打断了她。
“姨娘错了,”,风未弦眉宇间隐有嘲讽,“本宫可从未开口,姨娘怎地就先帮本宫,安排起来了?”。
林婉英登时嘴角顿住,风安仪也些微一愣。
风未弦瞥了一眼风安仪,“妹妹昨日不是同姐姐一同去的珍罗阁,怎地今日就忘了。”。
风安仪登时被问住,垂下眼,噤了声。
门外忽地一声朗笑,紧接着,祁远山进了正堂。
“在下见过风大人。”,祁远山俯身一礼。
风振健立刻微微瞪大了眼,有些疑惑,“祁公子?”。
“不知小生送的这几箱绫罗丝缎,县主可还满意?”,祁远山突然望着风未弦,笑容轻佻。
“这……”,风振健转眼望着风未弦,沉下脸,“你这逆女,为何要祁公子如此破费!”。
祁远山立刻应声,“风大人莫急,这只是小生答应了风大小姐,故而赠与的。”。
风未弦唇角笑意更深,眼底漆黑幽暗,杀意隐现。
风安仪适时开了口,故作嗔怒道,“原来昨日,姐姐和祁公子竟是订了这么多,怎地也不叫上妹妹。”。
风未弦气极反笑,“姐姐也想问一问妹妹,怎地昨日半路就不见了踪迹?”。
祁远山也附和道,“是啊,风二小姐,昨日,在下可是派人去寻了好多处。”。
风安仪顿时语塞。
风未弦瞥向祁远山,适时,祁远山也望着她,眉宇间笑意邪肆。
他,故意的。
林婉英似乎窥出了重要信息,结巴着开口,“你们昨日,单独去了珍罗阁?”。
“姐姐这话说的,不过是买了些衣料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秦氏突然发了声。
风未弦幽幽盯着林婉英,正要开口。
堂外,又来一阵男声,慵懒华丽。
“夫人所言极是,王妃不过是去买了些绸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