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没好气地看着她,吼道:“我只算出会获胜,敌军退不退,那事没算!”
“那你现在算算!”
“没心情!”
“你、你不是说你投奔我来的吗?脾气这么大,我可不收留你!”
宋凌气哼哼地看着她,许久才道:“我没睡醒的时候算不准,你还算不算?”
江锦无奈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大的人还有起床气?那你睡吧睡吧,睡醒再算!”
“我被惊了觉,睡不着了!”宋凌负气道。
江锦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倒,“睡吧你!睡不着就数数羊!”
说完,她转身便走。
宋凌郁闷地躺在那里,兀自嘀咕着:“怎么会是她呢?我看着怎么不像呢?我该不会是算错了?”
他越想越睡不着,想起江锦那句话来,“数羊?是数山羊还是绵羊?数公羊还是母羊?数大羊还是小羊?”
这些问题理不清,他算是睡不着了,索性跑到江锦的营帐去了。
有样学样,他也去把江锦给摇醒了。
“喂!到底是数山羊还是绵羊?”
“山羊……绵羊也行……”江锦迷迷瞪瞪道。
“到底是山羊还是绵羊?”
“绵羊绵羊!”
“那是数公的还是母的?”
江锦闭着眼,仿佛梦呓一般,“母的母的。”
“大羊还是小羊?”
江锦迷迷糊糊白了他一眼,“大的!”
“大的,母羊,那它们肚子里有没有崽?肚子里的崽算不算?还有还有,是黑的还是白的,还是花的?”
江锦被他烦得睡意全无,顿时生出一个坏主意来,“我告诉你,它们肚子里都有崽,每个肚子里面分别有一、二、三、四、五只,有一千只白的,一千只黑的,一千只花的,肚子里面的幼崽分别有三成白的,三成黑的,三成花的,好了,去数吧,回头告诉我,各种羊分别有多少只!”
宋凌顿时懵住。
江锦又补充道:“对了,得一只一只数,你是为了助眠嘛。好了,去吧去吧!”
宋凌这才迷茫着出去,一边走一边嘟哝:“黑的、白的、花的,各一千只,肚子里各有一、二、三、四五只,黑白花各占三成……”
这一数,数到天亮都没数完。
而江锦则早早起身,上城墙去观察敌军动向。
按说昨日敌军大败,他们总该有点动静,可如今城外却是一片宁静。
莫非,他们悄悄撤了?
江锦赶忙派人去打探消息。
守城固然重要,但给城中百姓放粮也同样重要,江锦便派了几个士兵改装去放粮。
谁知几个士兵才去没一会儿,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江娘子!城守雷家的人把食肆给围住了,说那些粮食都是您偷了他们的!”
江锦撇了撇嘴,“他们上次不是查过了吗?”
“这回,他们说是有人证,让您去城守面前说话!”
“城守面前?自家断自家的案子?”江锦惊愕地张大了嘴。
“没法子,在柑岭城里,城守最大。”
江锦转头看了眼赵小春,“城守是个怎样的人?”
赵小春苦着一张脸,“此人张扬跋扈,又是晔王母族亲戚,您要是真去了,只怕是黑的他们也能说成白的。将军……”
他自己截断了自己的话。
江锦蹙眉,“可我要是不去,让他们一直围着食肆,那也不算一回事,以后他们再找人家麻烦可怎么办?”
“他们还说了,要是您不去的话,他们就要把那些米都运走,再把店家夫妇全都带走!”来回话的士兵又道。
江锦忽的站了起来,对赵小春嘀咕了几句,然后便出了军营。
一路来到食肆门口,远远就听见嘈杂声之中,周管家在耀武扬威地高喝:“让那妇人出来!怎么?她心虚躲着不敢见我们吗?”
江锦分开人群上前,高声道:“周管家,那天说好要跪着学狗叫,怎么,您也发现自己说话不算,这是回来补上的吗?”
众人嬉笑之中,周管家脸都绿了。
“你别太狂妄!”周管家指着她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证人!”
江锦大笑,“你要带我去哪?”
“自然去见城守大人!”周管家洋洋得意。
江锦又笑,“你说的证人,该不会就是你们周家的人吧?”
“在周家内院发生的偷盗,证人自然与周家有关!快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周管家催促道。
江锦却大喇喇在他面前进了食肆,搬了条凳出来,当的一声摆在了他面前,一脚踩了上去,“你们明明查验过,里面的米并不是你们的。但却要把我带去雷府,证人也都是雷府的,这不是明摆着,你们要仗势欺人吗?”
她说完,并没给周管家说话的机会,而是对着众人高声喊道:“大家可得给我作证!里面还有好多米,但周家明摆着不想让我分给大家!”
一听这话,百姓哄乱,全都往江锦身后围去。
“不能带走她!”
“我们也要吃饭,也要活命!”
“里面的米明明就不是周家的!”
周管家被气得直喘粗气,却见江锦大喇喇在条凳上坐了下来,“我是绝不会走的!你们想断这案子,就把证人和城守大人全都叫到这里,咱们就在百姓面前说道说道!”
“你!岂有此理!”周管家气得胡子都在发颤。
江锦却得意洋洋扫了众百姓一眼,“大家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有!有!有!”百姓喊声动天。
周管家气急,“你!你等着!”
“好!我就坐在这里等着!”江锦若无其事道。
周管家愤愤带了几人离去,还余下几人看守食肆,江锦则从条凳上起身,走进了食肆。
这食肆是她租来的,食肆的老板是夫妇二人,此时,两人正在坐在角落里唉声叹气。
见江锦进来,两人却都只是叹气。
“韩喜大哥、玉娘嫂子,实在是对不住,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江锦歉疚道。
韩喜叹气摇头,“江娘子,这不能怨你,当时你是说明了的,要给大家伙发粮食,我们自己也是知道的。”
“对!”孙玉娘也道,“其实我们当时就该想到的,你这边给人放粮,必定会影响到雷家米店的生意,可我们还是想着,别饿死人才好。不能怨你。”
江锦这才坐了下,“那日我吃了你俩做的烧饼和羊肉汤,味道实在是好,我想着,若是城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们可能在柑岭城待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韩喜孙玉娘又是一脸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