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修轻笑一声,“我只是感叹一下,前段时间在城西给人看病,听说了不少关于穆将军的美言。都说自家女儿如果能嫁给穆将军这样的人,那定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穆高轩神色稍缓,得意洋洋地看向江锦,“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他们说什么又如何?我眼中心中始终只有一人!”
很明显,他正看着这人。
可江锦是最不喜欢听这种话的,她当即就绷起了脸,“穆大哥,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穆高轩这才意识到,他中计了。
他愤愤瞪了邓修一眼。
邓修只笑不语。
“呵!”穆高轩尬笑一声,随后道,“不说了不说了,锦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江锦正了正神色,“我想问问你,关于修建民宅一事,朝廷拨款的情况。”
穆高轩瞥了眼邓修,而后神色一正,“这件事,我们得借一步说话。”
邓修当即一怔。
江锦虽然知道这是穆高轩的反击,但因为了解穆高轩的品性,所以并未犹豫,便往正房走去,“那好,我们谈谈。”
穆高轩转头,给了邓修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邓修眸子一暗,沉声道:“阿锦,朝廷没有再拨赈灾银。”
他说完,穆高轩马上转头过来,眸中尽是怪责。
江锦也问:“你怎么知道?”
邓修轻笑一声:“我虽然不上朝,但我进宫。皇上亲口跟我说,正在为赈灾银一事苦恼。”
穆高轩恨不得吃了他。
大意了,轻敌了,早知道他腿好了就会是劲敌,怎么当时就脑子一抽要遵循什么原则呢?
当时就不该跟他弄什么互相谦让的!
只是说什么也晚了,江锦调转脚步走来,满目担忧地看着邓修道:“皇上真这么说?”
“对!因为这事,皇上彻夜不能入眠,我进宫正是帮他调理睡眠。”邓修言之凿凿道。
江锦叹了一声,又看向了穆高轩,“穆大哥,那大臣们可有什么好主意?”
穆高轩也是一叹,“上回已经捐过一次银两,这回想让再捐,实属难上加难。”
江锦扶额。
原来吴文才还真没说假话。
“这可难办了,天气越来越冷,要是不加紧修建,只怕有的人要在外面过冬了。”江锦苦恼道。
一说到这个话题,气氛沉重了起来。
邓修率先开口道:“阿锦,你等着。”
说完,他缓缓朝着自己的住所而去。
穆高轩预判了他的预判,于是趁此机会道:“锦姑娘,我这里倒是还有些积蓄,上次捐过一次,这次不太多,但总能解燃眉之急。”
说罢,他转头唤来古春分,吩咐了几句。
古春分转身而出,江锦叹了一声,“杯水车薪呐。”
穆高轩也是一叹。
确实,修建一个京城,哪里是数十万两银子可以做到的。
两人沉默之时,邓修缓缓而来,手上捧着一个木匣。
走近,他把木匣递给了江锦,“阿锦,这些全都给你,我已吩咐双泉,让他把皇上的赏赐也拿来。能建多少先建多少。”
说完,他诚恳地看着穆高轩,道:“穆将军,你认识众多达官显贵,若是有人需要看病,请你帮我引荐,所得款项全部都交给阿锦支配。”
这语气,好像邓修跟江锦已经是一家子似的。
穆高轩醋意渐浓。
只是这种请求,他真没法拒绝。
于是他咬牙道:“好!”
可江锦却叹了一声,“还是杯水车薪,这不行,靠着咱们三个建设京城,怕是得建到后年去。”
穆高轩邓修全都陷入沉思。
是啊,银子是个大难题。
忽的,江锦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蓦的一亮,“穆大哥,我想在街上开个铺子!”
穆高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锦姑娘,不想办法筹银子了?”
江锦嘿嘿一笑,“筹啊!当然要筹!你就说,我想开个店,最好是在主街上,用最大的店铺,最华丽的开业仪式,你能帮我吗?”
穆高轩嘴角一抽,“我知道你进京是打算开店的。但现在似乎不是好时机……”
话还没说完,邓修又抢答了,“阿锦,这事我来办!”
穆高轩当即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邓修却得意洋洋道:“这件事交给我,三日内,保证帮你找到一间。”
江锦抿唇一笑,“那先说好了,你们两人的银子我要借用一下,回头连本带利归还!”
穆高轩忙点头,“你只管用!”
可邓修显然道高一尺,他道:“阿锦,我的便是你的,你只管用,不必还!”
穆高轩eo了。
出征之时,他屡战屡胜,怎么这件事上面,他会屡战屡败呢?
江锦不语,只是默默转身离去。
她不光要用穆高轩和邓修的银子,还要借用之前挖出来的几箱银子!
至于她要干什么,这是个秘密,只有福宝景宝两人看到,江锦拿了一大堆红红蓝蓝的圆球球出来。
——
店铺的事,说来容易,但真办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首先,街上的店铺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毁,能用的并不多。
其次,主街上,最大的店铺,就又淘汰了很大一部分。
到最后,只剩下东来茶楼、珍翠斋、宁仁堂三间满足条件。
可宁仁堂的宋成光跟穆高轩交情不浅,又救过邓修,这主意怎么都不能打在宁仁堂身上。
只剩东来茶楼和珍翠斋了。
邓修已经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江锦,想要盘下三间之中的任何一间,都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得走不寻常路了。
说到这个不寻常路,邓修其实很为难。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人,都是别人求他。
让他开口去求人,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只是为了江锦,他必须得把这个第一次贡献出去了。
当年有人远赴平顶镇福村找他看病,之后便说将来如果有求与他,必将鼎力相助。
那人便是京中大官。
为了江锦,邓修豁出去这张老脸,登门拜访去了。
远远看着人家的大门,邓修停住脚步。
该怎么说呢?
他站在原地兀自嘟哝着。
“当年你承诺我的事,现在该兑现了吧?不行不行,语气太硬。”
“晚生有一事,想劳烦大人。不行不行,太卑微了。”
“大人,不知您是否还记得,邓某当年救您于病痛之中?”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道:“老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