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方一听,尚玲欢花了一千五百两,定了三处宅子,此时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像是毛府那样的四进宅子,卖价五千两,实属合理。
所以另外三处如果比照这个标准,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他是住不了这么多,但总派的上用场。
只是接下来,尚玲欢描述了一下这三处宅子。
一套远且陈旧,一套新但是只有两进,也就第二套跟毛府有的一比……
尚书方顿时暴躁了,“你被耍了!”
尚玲欢两眼茫然,“哥,怎么回事?”
“这肯定是江锦和那个牙人串通好的!”尚书方咬牙切齿道。
尚玲欢突然回过味来,“对了!我就说怎么不对劲!”
接着,她把卖第三处宅子时候的事说了一遍。
尚书方简直想暴揍她了。
一套两进的房子最多不过三百两,尚玲欢多出了六百两?
“你!”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尚玲欢还没反应过来,“哥,我赢了呀!”
尚书方瞪着她道:“那处宅子卖多少银子?”
“我没问,江锦掏银票太快……”尚玲欢还是一脸纳闷。
尚书方愤愤拂袖而出,“我去找那个牙人!”
尚玲欢赶忙追了出去。
一路上,尚书方一直瞪他,要是目光是个实体,恐怕尚玲欢已经千疮百孔了。
可尚玲欢就是这么迟钝,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还一个劲问:“哥,你眼睛怎么了?”
“你说我这事办的还可以吧?”
“你不是说买宅子有用吗?”
“诶,你怎么一直瞪我?”
尚书方真是忍不住了,吼了她一句:“蠢货!蠢货!早知道我该亲自去的!”
尚玲欢顿时委屈哭了。
她觉得自己棒棒的呀。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张保家,尚玲欢顶着两只红了的眼,委屈兮兮跟在后面,一进门,便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
“就一个两进的院子,要二百八十两?你这也太贵了!”
尚玲欢顿时如雷轰顶。
她抬头,悲伤化为愤怒,冲着说话的妇人喊道:“贺氏!你怎么在这里?”
不光是看到了仇人,而且人家二百八十两买院子,她额外给了六百两打赏,这不是傻到姥姥家了么?
贺氏见了她,撇嘴冷笑,“我想在哪就在哪,这事你管不着!”
“我怎么就管不着!要不是你,那天我能那么丢人吗?”尚玲欢目眦欲裂。
贺氏却大摇大摆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这事你可不能怨我,我是拿人银子,替人消灾!”
虽然她大摇大摆,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其实她也挺心虚的。
那天尚玲暖突然让丫鬟去找她,大方地给了她一千两,让她把尚玲欢和邓修的事搅黄。
有了一千两,贺氏根本不想再回邓家,只想在京城安家。
户籍的事尚玲暖说是帮她办妥,她只需弄个落脚的地方。
她的事暂且不提。
此时尚书方已经跟张保吵了起来。
“一处两进的院子,你竟然收了六百两打赏?你是不想干这一行了?”尚书方怒目以对。
张保讪讪一笑,“您这话说的,我也没抢没骗,不是这姑娘自己非要给的么。”
此时,尚玲欢已经反应过来,她急忙道:“可你也没说那处院子只要两百八十两呀!”
张保心头不悦,却不敢得罪这两个大主顾,忙道:“算了算了,姑娘要是后悔了,我把赏银退给您便是。不过咱们可先说好,定银不能退。”
说着,他便去找银票。
到手的六百两突然又给回去,犹如剜心割肉一般疼。
要知道就算是尚书方买下这四处院子,他也赚不到六百两的一半。
所以他递银票的时候,那只手犹犹豫豫的,嘴上还嘟囔道:“还没见过把赏钱收回去的呢……”
话已出口,尚玲欢也有点不好意思接,她看了看尚书方。
尚书方可是大学士门生,这种丢人的事他怎么能干呢?
于是他便给尚玲欢使了个眼色:你,拿着!
尚玲欢接收到的信号是:瞧,丢人了吧?
于是她犹豫片刻,才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赏都赏了,你就……”
尚书方火冒三丈,赶忙去接。
可张保听出尚玲欢话里的意思,也赶忙往回缩手,于是……
嗤啦!
银票烂两半了。
三人都傻眼了。
银票可是丢失不补的东西……
张保赶忙把手里的一半塞给了尚书方,“您拿回去粘粘,说不准还能用!”
尚书方的脸比腊月天还冷,“那几处宅子我觉得不是很合适……”
这下张保急了,梗着脖子道:“我看您也是斯文人,您付了定银咱就已经达成契约了,怎能食言呢?”
“你怎能坑蒙拐骗?”尚书方不答反问。
张保拍了拍胸脯,理直气壮道:“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我哪里坑蒙拐骗?我可是衙门里在册的牙人,您要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咱大可以对簿公堂!”
尚书方咬牙切齿道:“我问你,那处又远又旧的宅子,你要多少银子?”
“两千五百两!”张保依旧理直气壮。
还算合理。
尚书方有咬牙,“那二进的那处呢?”
“三百两!比刚才给那妇人说的要新!”张保振振有词。
尚书方说不下去了。
人家真没骗,只是尚玲欢傻,上了江锦的套。
他默默不言,转身便走。
尚玲欢跟在后头道:“哥,哥你等等我,宅子还买不买了?”
“买!”尚书方险些咬碎后槽牙。
此时,把他们狠狠坑了一把的江锦,正在戚氏木雕与清宁喝茶。
“哎呀我去!你说该有多傻,才能给人六百两打赏?”江锦笑得前仰后合。
清宁也忍不住大笑,“佩服佩服!整人这方面,你实在是技高一筹!”
“你说这两人故意跟我作对,我能轻饶了他们吗?”江锦端起茶盏轻饮。
“可你最心仪的那一处还是被他买到了?”清宁蹙眉问道。
江锦叹了一声,“看了好几天,才看中这么一套,本想让福宝景宝也去看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谁?”清宁疑惑道。
估计这个时代没有这句名言,于是江锦便敷衍道:“是我家乡的一句俚语,意思就是事情突然被打断了。”
“你家乡还挺有意思的,还有那句‘哎呀我去’,这些话我都没听过呢。”清宁笑道。
“嗯。回头我教你。”江津一笑,“我家乡还有一句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是被欺负就算的人。”清宁笑得意味深长,“你打算怎么办?”
江锦笑得满含深意,“我只看中了那一处,所以只要那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