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急中生智,忙跪地叩首道:“娘!是儿媳一时糊涂,这银票跟首饰并不是儿媳偷的,是老五交给我的呀!”
“他交给你作甚?”邓宋氏厉声问道。
“他、他让我转给江锦,可我一时糊涂……娘!儿媳只是一时糊涂,绝不是偷啊!”贺氏哭天抢地,“先前邓风生死不明,我一个人带着六个孩子,再过几年,大春都该议亲了,我去哪给她准备嫁妆?”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磕的脑门都出血了。
邓宋氏蹙眉思忖片刻,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了江锦面前,“江锦啊,这些东西既然是老五给孩子的,那你就拿着。至于老大家的,她也不容易,都成这样了,我看也就算了。”
说是算了,但邓宋氏还是转头过去,呵斥道:“少下的银子你得补上!往后你再闹,我可不管那么多,马上就把你休了!”
贺氏感激涕零。
邓宋氏却又道:“还不赶紧给江锦赔罪?”
贺氏心有怨恨,但却不得不冲着江锦的方向道:“江锦,对不住了,少下的银子我回头补给你。”
江锦冷哼一声,“当然得补,不过你别想着靠邓风的工钱补,明天开始你去酒泉,给我的员工们补衣裳,按城里的价钱,一件给你五文,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算!”
一两五银子,一千五百文,贺氏得补三百件。
一天补十件来算,这银子得近一年才能还完。
但这主意从江锦口中说出,却没有半点刁钻刻薄的感觉,谁让她现在长得可可爱爱,说话还软萌软萌呢。
贺氏一听就皱起了脸,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赶忙哀求,“娘,我就用了二两,您能不能先给垫上?我这得补多少件才能还上呀!”
邓宋氏冷着脸道:“你做下这种事,还有脸让我帮你?”
说完,她转身便走。
贺氏又求助般看向江锦,江锦却也只给了她一个傲娇的背影。
“老二家的!老三家的!老四家的!”贺氏就像一个催命符,叫到谁,谁转身便走。
剩下邓大头,他没等叫,尴尬一笑,也转身走了。
贺氏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回到家,江锦把邓修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那封信,她也找了个盒子,跟穆高轩的一起收好,丢进了空间。
酒泉又恢复了宁静,书院和炭窑的建设热火朝天,江锦把重心放在了化妆品店的开业上。
已经快到京城的穆高轩和邓修,却是心急如焚。
邓修倒是收到了一封回信,是家里来的,嘱咐他不要乱花钱,注意身体,家里一切安好之类。
欣慰之余,邓修有些失落。
上次江锦还给穆高轩回信来着,可这次,他情真意切,江锦怎么一个字都没回呢?
同样郁闷的还有穆高轩,江锦之前还给他回信了,可这次却不回了……
他只得一遍又一遍问:“有飞鸽传书来吗?”
但每次得到的都是没有。
邓修放下手中书卷,唇角轻扬,“望眼欲穿啊穆将军。”
穆高轩不屑一瞥,“半斤八两啊邓先生。”
邓修眼眸一转,轻笑道:“回不回信的不要紧,我走之前给阿锦准备了一年的药材,她每天吃药的时候都会想到我。”
穆高轩一怔,心中暗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竟然被他赢在起跑线了?
呵呵!
他又倒了一碗酒,轻饮一口,而后道:“有些事急不得,等到了京城,我把喜酒呈给圣上,想来酒泉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
他没继续说,只是轻笑一声。
邓修暗暗握拳,这方面,他是落了下乘,不过他也未必就会输。
走着瞧!
京城,就在眼前了。
永宁宫。
朱襄早已收到徐善的飞鸽传书,也已得知宋七斤是假太监之事。
他非常愤怒,但他却一直隐忍。
自从幼年生母故去,他被养在褚黛蓉膝下,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隐忍。
但隐忍,只是蛰伏。
虽然没有徐善在身边,但这些年他也暗暗培植了一些自己的人。
别看只是宫女太监,但却也举足轻重。
比如,这段时间他便得了消息,褚太后有了身孕。
联想宋七斤是个假太监,不难推测这个孽种的父亲是谁。
但朱襄并没有声张。
时候未到。
他势单力薄,每一把刀,都要用在关键时刻。
凤仪宫。
褚黛蓉得知自己有孕一事,当即便慌了。
她身为太后,跟人私通有了身孕,若是传出去,只怕是太后之位不保。
可偏偏朱襄年纪还小,后宫一个人都没有,她向太医要堕胎药的话,只怕是自曝其短。
但这难不倒褚黛蓉。
她的宫女拿了她的令牌,自然能够出宫。
只要买了堕胎药吃下,她的把柄便不复存在。
城外。
夜已深,所有人原地扎营,但今夜所有人全都无眠。
邓修每夜都宿在穆高轩帐中,只因他是极其重要的证人,容不得一点闪失。
“邓先生,进京之后,冯玄玉下手的机会便大大减少,所以今夜必须格外警惕。”穆高轩一脸严肃。
邓修也相当郑重,“多谢穆将军一路保护。”
“是我该谢你为我作证!”穆高轩抱拳,“先生的救命之恩,相助之恩,穆某定涌泉相报!”
邓修不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穆高轩的神色突然郑重起来,“不行不行!报恩可以,但我不能答应你放弃锦姑娘!”
邓修笑吟吟地看着他,“穆将军是怎么以为,我需要你让呢?”
穆高轩哈哈一笑,“邓先生人中龙凤,但我也具枭雄之姿,你我半斤八两,谁也不需要让,全看锦姑娘自己选择!”
邓修看向他的目光,竟带了几分惺惺相惜,“可惜了,穆将军的脾性我甚是喜欢,若不是阿锦,你我或许可以成为好友!”
穆高轩又是哈哈一笑,“那我们便做下约定,不论谁娶到锦姑娘,我们将来都还是好友!”
“我只怕穆将军到时会心生醋意。”邓修淡笑。
“邓先生怎知不是你心生醋意呢?”穆高轩自信一笑。
邓修不语,举杯道:“我以茶代酒,先给穆将军说一句抱歉,阿锦,我娶定了!”
穆高轩举杯,一饮而尽,“我先干为敬,请邓大夫参加我和阿锦的喜宴!”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夜,虎骑军彻夜无眠。
像是察觉到他们严密的部署,冯玄玉一夜没有动静。
天明进城,冯玄玉对着邓修微微勾起了唇角,轻声道:“邓大夫还真是神采奕奕呐,只是……呵呵呵呵!”
他笑得极其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