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斤登场了。
他今晚唯一的指望就是邓春,所以得把她给护好了。
“姐夫姐夫!”宋七斤赶紧跑过去,拉住了邓有福,“她说气话呢,你还当真了?”
“敢动这种心思,我看她是皮痒痒了!”邓有福试图挣脱他的手去打邓春。
邓春嚎哭不已,“娘诶!我给你生了五个娃,你竟然要打我,我不活啦!”
好在宋七斤最近天天背东西练出了力气,不然她还就真挨揍了。
“行了行了,大姐你也别哭了,姐夫你也别发火了,省省力气……”
宋七斤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邓春不哭了,邓有福也不闹了。
不过可不是他的话有用,而是两人都探着脑袋看向了他手里的碗。
“米?”邓春瞪大了眼睛。
“还是七斤有本事!”邓有福伸手就拿。
宋七斤一个没留神就被抢了去,这下人家倒是不哭不闹了,可他却快哭了,“姐夫你别抢呀,我也饿着呢!”
“哎呀,你又没锅,姐给你做!”邓春从邓有福手里接过碗,二话没说就倒她家锅里了。
宋七斤急得直跳脚,可邓有福却按住了他,“你是个好心人,好人有好报哈!”
“就是就是!”邓春一边煮粥一边说。
宋七斤隐约觉得,人家这一场闹好像是为他准备的……
静夜阑珊。
城墙边的空地上,聚着的不止一个福村,大热的天,众人身上都散着难闻的味道。
小儿啼伴着呼噜声,汗臭味交杂着屎尿的味道,这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族长邓孝一家也聚集在此。
其实去住驿馆的,也就只有一个邓修家。
“祖父,邓修这也太舒服了吧?逃荒还去住驿馆!”邓林海不满道。
邓孝眯眼看着锅里的糙米粥,嗤笑一声,“人家家底子厚着呢,你没听说前两年有人专程从京城来找他看病?”
“嘁!”邓林海不屑道,“他真要那么能耐,恐怕早就带着全家去京城了,我看是他自吹自擂。”
邓孝无奈摇头,“林海呀,你到底是没经过什么风浪,得再历练历练……”
邓林海嘴上没说,但垂下的眼眸中,却尽是不服气。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这几日雍城倒是太平安生,只是整日里能见到东厂厂卫在街上巡视,尤其是见到灾民,他们便会格外留意。
福村的人陆续出城,邓大头在北门外清点人数。
数来数去,就少邓修一家。
哦不,确切地说,是邓修和江锦两家。
邓林海不耐烦地催促道:“走吧走吧,人家说不定找了关系,打算留在雍城呢!”
“那不能,邓大夫跟我说了,他打算往武霍郡去。”邓大头朝着城内张望。
邓林海却是嗤笑一声:“谁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反正咱们是等了半个时辰了!”
邓大头忽的转头,瞪了他一眼,“咋的?这路上没大夫,有人病了你给瞧?”
邓林海不说话了,但却看了眼城门,轻蔑一笑。
其实邓修确实没有留下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法脱身。
邓家人其实一大早就起来了,行囊昨夜便已收拾好,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只是福宝和景宝两个小家伙好久没睡过这种好觉,所以邓修说是让他们再多睡会儿。
当然,两个崽崽起来的时候时间也还早,收拾停当准备出发的时候,江锦还从窗户里看到邓孝一家刚刚走过。
只是突然发生了状况。
一行人还没出门,驿馆突然来了一群人,穿皂靴、着褐衣,为首的正是那日城外见过的冯玄玉。
冯玄玉一进来,二话没说,便指挥厂卫道:“搜!”
“官爷这是什么意思?”邓修赶忙问道。
冯玄玉轻笑一声,随后道:“我丢了点东西,所以要找找。搜!”
邓修一家全被按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搜了个仔细。
全部搜完,邓修方才冷冷开口:“官爷可有搜到您要的东西?”
冯玄玉并不理会,目光一转,落在了江锦身上,“不是说她是个疯婆子吗?怎么我看她不大像?”
搜邓修家的时候,江锦就那么静静站着,一点疯癫的样子都没有,还把崽崽护在身后,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正常人。
邓修赶忙道:“她不是常常疯。”
“那她,怎么跟你在一块?”冯玄玉的目光转来,眸中有厉色。
邓修犹豫片刻,还是道:“不敢欺瞒官爷,她是与我和离的,我是那两个孩子的爹。”
冯玄玉看笑话一般看着他,旋即轻笑起来,“呵!呵呵呵!我还道是哪个不开眼娶了她,竟然是你!呵呵呵呵呵!”
邓修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只是此刻,他不能发作。
笑了好久,冯玄玉忽的停下,转头伸手,指向了江锦道:“搜她!”
厂卫上前。
江锦暗暗握拳,虽然在这里她已是和离过的女人,但她仍怀揣一颗未嫁少女的心,怎能让这些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不阴不阳的也不行!
正当她想动手的时候,邓修忽的开了口:“官爷,这是不是不妥?”
冯玄玉转头向他,眸光阴戾,“不让搜?看来她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完,他提高了声音道:“有人看见你们窝藏了朝廷钦犯,你等速速坦白!”
邓修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那事瞒不住,早知道死也不能让江锦收王二麻子的虎符!
他赶忙道:“我们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官爷都看得清清楚楚,哪一个是钦犯?”
冯玄玉眯起了眼眸,“那日在城外,我记得还有几人与你们同行,这疯婆子还演了一出戏!”
江锦暗骂一句:你才是疯婆子!你全家都是!
可她面上却不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忽而换上了哀怨的表情,“大人说的是那个负心汉?”
“正是!”冯玄玉一字一字道。
江锦重重一叹,胖手抹泪,“大人可得帮我找着他,他真不是个东西,当初哄我和离,说是要娶我,谁知道我和离了四年,他躲了我四年。
“要不是逃荒路上偶遇,只怕是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他了!大人啊,您可得给我做主!”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好像没看见冯玄玉那想杀人的小表情似的。
冯玄玉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要说他虽然面相阴柔,但发起狠来,还是有一股杀气,可江锦却好像没看见似的,越哭越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