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扑到男人的怀里,失重之下,陶然摔坐在地上,她一瞬间想到了什么,紧抿着唇角,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哥,是都知道了?”
汪澈漠然的看着她,从喉间滚出一个嗯字。
陶然的眼泪簌地就流了下来,当时,她只是太恨太怨,为什么就算陶软不在了,汪老还是不愿意让汪澈娶她...
可她,已经后悔了,在那天过后的每一天里,她都会梦到汪老的笑颜。
整个少时,她虽不是学医的料,可汪老对她,也是很好的。
“所以...哥哥今日来是要找我偿命的吗?”
她的语气里夹着颤抖,她不是怕,只是锥心的疼。
眼前这个男人,她爱了十几年的时间,可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纵使汪澈每次丢下的人都是她,可她还是爱他,爱到伤害了这世上原本最爱自己的人...
男人凝着她,目光冷的她全身发抖。
“我不会伤你,因为,小软想让你好好活着。”
大到有回音的空间里,这句话像是嘶吼的雷声一般,震入她的心底。
良久,她才开口,眼泪
已是模糊了面容,“是...姐姐亲口说的吗?”
男人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压抑着情绪,嘲弄道,“姐姐?”
她看着男人,眼底最后一丝亮光顷刻间碎掉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姐姐....可哥,我爱你,我只是爱你,我有什么错?”
“爱到可以对我的父亲见死不救吗?”
他说的很平静,可身上的气息却是冰冷的。
冰冷的气息像深海的漩涡一样,侵蚀着她全身的每一处皮肉。
汪澈的话,让她连爱这个字也不敢再说出口,她做了这样的事,早该想到会有今天的。
可那时候,她以为汪澈失忆了,汪澈不会再有机会想起陶软,只要她努力她对汪澈好,要那些反对他们的人都消失,总有一天,汪澈会看到她的。
现在想来,竟是如此罪不可赦。
“你的孩子,小软选择了留在身边。”
“知道吗?小软从未告诉过我,你对我爸做的事,带回孩子的那天到现在,也从未告诉过我,这个孩子是你生的。”
若不是他一直在
查汪老的死因,直到今天凌晨时有了答案,恐怕孩子的事,陶软宁愿被他误会一辈子,也是不会说的,他明白,陶软在担心什么,“小软给孩子取名,明月。”
他的双手慢慢收紧,纠结许久,还是说了出来,陶然虽然坏,但他把这些陶软永远也不会告诉陶然的真相说出来,也许陶然以后对陶软的态度就会改变,那样的话,也许时间会救赎一切的,到时,陶软在这世上也还是算有亲人的。
陶然瘫软在地上,愣愣地坐在那,眼泪像断了弦。
陶软....竟然留下了她的孩子...
竟还给孩子取了名字...
陶软...难道就不恨她吗?
“这里的每一处摆设,舒适的环境,你能从监狱里活着出来,你能从何家老太的手掌下逃脱,尽是陶软一手安排,否则就算你逃过了牢狱之灾,落在何老太的手里你的下场也只会是万丈深渊。”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一直认为,陶软把她关在这里,是为了报复。
可现在听着这番话,她的心却密密麻麻的疼着,疼得厉害,忽然
就想起了那过往十几年与陶软一起长大的时光,那个女人...甚至比她的妈妈对她还要好。
那个女人,曾给了她无数次机会,可她却一次次亲手毁掉了...
“不会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已经变了,她怎么可能对我心软?”
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他转过身,挪开了视线,像是多一眼也不愿意再看她,“你喊她姐,你是她自小就背在身后的人,她不与你计较你们全家想要加害她的心思,可你又是怎么做的?陶然,陶软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你,脱不开关系。”
陶然摇着头,过往如同电影般在脑海里重复。
“然然不哭,阿姨和叔叔不在了,以后我会替他们好好守护你的...”
“我的然然,姐姐背着你,背一背你就长大了...”
“然然吃,姐姐不吃...”
“然然乖,不怕不怕,姐姐在...”
“然然冷不冷?”
“然然饿不饿?”
“然然长大后一定会幸福的,姐姐一定会努力的,姐姐要攒很多很多嫁妆给
我的然然...我的然然要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然然,你看,姐姐给你带回什么好吃的了?”
“然然穿这件衣服真漂亮,像个大姑娘了...”
“然然开心,姐姐就开心...”
后来,记忆中的少女长大了。
“有精神疾病的患者也是受害者,精神疾病从来不是被人耻笑的原因,请大家多给这些受过创伤的人一点耐心,感激不尽...”
“那些裸照是我的,被侮辱的人也是我,并非是我妹妹...”
“然然放心,姐姐就算死也要帮你讨回个公道...”
“然然,你快走,不要说来过这里,这一切都和你无关...”
陶然跪在地上,突然哭的歇斯底里,回想起这些年,陶软说的所有话里,让她最深刻的竟然是那句,“然然,求求你,不要不认姐姐...”
这些年,她都做了什么啊?!
亲者痛,仇者快。
“这盘饺子是陶软订的,她没有吃,也没有拿出来,我想,她是想给你的,今天是除夕。”
扔下这句话,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