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眸,又低下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小七坐下。
烟头的零星火苗亮起,她疲惫的吸了一口,也没开口说什么。
“姑奶奶....”
“嗯?”
小七看着她,胳膊瘦的好像一把就能掐断似的。
“姑奶奶....你...是不是...”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影子男人?!那对小澈哥呢...?”
她眸色突然就冷了下去,未烧完的烟被她用着狠劲弹到了地上。
小七浑身一哆嗦,自知说错了话。
“姑奶奶...对不起...”
“你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吗?你有这些时间想这些问题,不如去给我好好多上几节课!”
她甚少这样呵斥小七,也是这一瞬间,小七突然觉得,哪怕他天天跟在陶软身边,却和她,好像还是有着很远的距离。
她就像是一阵漩涡,容许他待在边界,却始终没有让他真的进入过她的世界。
这种疏离感,才是最真实的她。
她的世界,仿佛除了那几个旧人,没人再能走近。
....
三天后。
她的感冒彻底好了,这几日除了给乞丐男人扎针外,她都待在地下室守着汪澈。
“姑奶奶,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小七拿过她的风衣,站在身后为她穿好。
她伸手配合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卷的长发散落腰间,清纯的妆容,眼角涂着浅粉色的眼影,裸色的口红,她突然抿了抿村唇角,眼神涣散。
嗯,不错,看起来还挺楚楚可怜的。
这个
念头一闪而过,随之她勾了勾唇角,邪邪的笑了笑。
她从镜中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乞丐男人,“小七,照片呢,做好了吗?”
小七脸色有些难看,“做好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转身半坐在梳妆台上看着乞丐男人,“去拿来,我要看看帅不帅。”
小七咳嗽了一声,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手里捧着一张相框,相框里是一张黑白照片...
何景琛的眼角猛地跳了跳,那照片竟然是他,并且....相框上绑着黑色的花...
是遗照。
她到底要干什么?
陶软接过,捧在了怀里,边细细摩挲着相框,边意味深长的看着乞丐男人,虽然此刻她并没浓妆艳抹,可何景琛觉得,现在看着他的,就是个妖精,一个随时要人性命的妖精。
“你看,你们像吗?这位,就是我的亡夫,何景琛。”
她一字字说的十分缓慢,又十分清楚。
男人硬着头皮笑了笑,“确实像,难怪大小姐会认错。”
她呵了一声。
提好脚上的高跟鞋。
这双高定版的高跟鞋,穿在她的脚上,将成熟女人的韵味,性感,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让人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想要浮想连遍。
何景琛眸色也暗了几分,“大小姐,你不带我出去吗?”
穿成这副样子,拿着他的遗照,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站起身,缓缓走向他,身上的香味一并涌入他的鼻息。
“这个手机你拿好,现场直播,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她低笑着,何景琛不敢表露出太多情绪。
屏幕上可以看到,已经在直播的现场是何氏大厦的门口。
标题上刺目的写着,“广交各界大师...祭祀亡夫在天之灵...”
他的心口抽了抽,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又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但潜意识告诉他,她在干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大小姐...我实在看不出你这是想干什么?”
她牵了牵嘴角,忽地伸手轻轻整理着他的白发,一下一下,极其撩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滚了滚喉咙,心脏猛跳。
浑身燥热的可怕。
....
一小时后,何氏大厦,车门打开,女人捧着遗照,大有几分伤心欲绝的模样,正朝主位走着。
那女人的左手有两根手指乍眼的让人挪不开视线,是一种晶莹剔透的惨白,十分奢靡娇贵的感觉,阳光下,竟还可以看到那透明如玉的手指下有着丝丝正在流动的红线,就好似人造血管一般,这诡异的感觉,看的人心头不免发凉。
女人的身后跟着一个俊俏少年,那少年的左手出奇的娇嫩修长,与少年坚毅的脸并不搭配,走在少年身边的是一个长相秀丽,身材极好的女人,女人脸上挂着落落大方的笑容,看起来干练精明,两人的身后跟着九个男人,皆是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不苟言笑中周身气息都是带着寒意的。
记者看着他们走来,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直到陶软站在了主位上。
众人才敢开
口。
“陶总手里捧着的可是何氏旧主的遗照...?不知道您今天这场记者招待会,意欲何为?”
她摘下墨镜,低垂着眼眸,悲伤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摄像机,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悲切,“劳烦大家过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景琛和我是夫妻关系,自从我的亡夫离我而去那一天,我时长牵肠挂肚,夜不能寐,每天都被噩梦折磨,近日更是心力交瘁,我与景琛情深义重,可他近来托给我的梦,真是让我又怕又心痛....”
光天化日下,尽管太阳光十分浓烈,在场的人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
别院,拿着手机的男人咬紧了牙关,尽管极力压抑着情绪,嘴唇还是不可抑制的轻颤着。
她在演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她现在已经到可以用他去世这件事来当做筹码演戏了吗?!
...
地下室。
老人看着屏幕里的女人,一张老脸变的扭曲。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
良久,众人才缓过了神。
“陶总和何氏前主的感情深厚,在我们媒体界您和何总的爱情就是一段佳话,当初何总犯错,陶总不计前嫌,吞下那么大的委屈甘愿扛起这么大的产业,当真是情深义重,不过,陶总向来做事果敢强势...眼下来求助我们,一定是遇见了什么承受不了的事,陶总为我们媒体人开设了慈善基金,帮助我们的工作更上一层楼,陶总这样心善,人
品是没得说,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事,您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陶软瞥了一眼正说话的记者,眸底的赞许一闪而过,这个记者是她专程安排好的。
这记者的话一说,引来不少哗然,现场当然有多多少少知道她与何景琛恩怨的人,但看这局势风向,想问的话也都吞回了喉中,棒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她伸手假意擦了擦眼角,把何景琛的遗照放在了怀里,忧心忡忡道,“景琛托梦给我,说他现在住的很不舒服,说他住的地方让他烦心,希望我帮他重新找个家,他说...要我帮他推了那碍眼的房子....”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何景琛已经去世了。
陶软的这些话让人听着心惊肉跳。
“据我们所知,何总的排位,在何总去世那天已经由何家的亲友送进了何家祠堂.....”
....
地下室里正端坐着的老人满脸怒意的腾地站起身。
这场大戏看到现在,再看不懂就算她老婆子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她竟敢,打何家祠堂的注意!”
“这简直不可饶恕!”
随后老人脸色一沉,又马上冷静了下来。
这个女人是在挑战底线,引蛇出洞!
等着他们上钩!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已经猜到点子上了。
动与不动,呵呵,还真是扔了一副进退两难的棋局过来啊!
不去阻止,那这口滔天的怒火势必要这样生生咽下。
去阻止,那必然是会露出端倪,上了那个女人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