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再次洒进来,她缓缓抬起手想要拍额头,那,疼的实在太厉害了。
只是,这触感好像不太对劲。
不过,额头的疼确实得到了缓解。
那动作轻柔的她已经挣扎着要醒过来的睡意,再次沉了下去。
“嘘。”
汪澈小心的朝着小七打了个手势,继续替她揉着额头。
宿醉,第二天清醒时,总是最难受的。
已经早晨八点,来办公室送文件的人一一被小七挡在门外。
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事,在他心里,也没有比让陶软好好睡一觉重要。
小七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陶软睡的这样好过。
平时,他来看陶软的时候,也会有一两次碰上她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的时候,可他的脚步还没靠近,她就会神经敏感的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汪澈的四肢已经麻木到疼痛,可是当他低下头看着她睡的这样熟,心中竟多了一种叫做舍不得的情绪。
他...舍不得吵醒她。
也舍不得放开她。
一个多小时后,她疲惫的嗯了一声后,猛地睁开眼睛从汪澈的怀里站了起来。
“谁让你在这的?!”
“我不是说过
,我不想和....”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汪澈抬起头看她,他的眼神....很委屈。
她的酒也一下醒了个彻底。
“头还疼吗?”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肩膀。
陶软看着小七,眼神有些凉,更多的是责怪,“送他出去。”
小七后背发凉,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他虽然和陶软很亲近,也不敢在陶软有情绪时僭越。
现在的陶软,也只有名字是软的。
“澈哥,要不先走吧?你也看到了....”
小七靠在他的耳边哆哆嗦嗦的劝说着。
陶软不会真的生汪澈的气,可这不代表陶软也会一样惯着他小七!
识时务者为俊杰!
“顾小姐,你靠了我这么久,总要让我在这休息一会儿吧?”
陶软的心收紧,脸上却还是那副寡淡的模样,“请你出去。”
汪澈愣了愣,并没有再坚持。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她泄力般的坐在了椅子上,烦闷的揉着太阳穴。
刺眼的阳光映在着她苍白的脸,她恍惚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光,她想,这世上能和汪澈媲美的温暖,也只有这样刺眼的阳光了。
下午,她刚出了公司,就看到汪澈正靠在车旁等她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微微垂着头,橙黄色的落日余晖落在他俊朗的侧脸上,仿佛连他垂在额前的碎发也被沾染上了温柔。
她不觉看的有些入迷,曾几何时,在这样的夕阳下,那时的她和汪澈还年少,汪澈也是这样在汪老的书院外一日一日等着她。
“下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汪澈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她回过神,眼底藏着眷恋,“你又来做什么?”
他低头看着她,轻笑着,“顾软女士,三请,都不能让你帮我的忙吗?”
“.......”帮忙?她这才想起来,汪澈说过,要她去医院帮他完成几场手术。
“真是抱歉,我确实爱莫能助,你另请...”
“嘶....”
她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汪澈,见他正神色痛苦的揉着后脑。
有几秒的时间,她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愧疚。
后脑那里会疼,也许连汪澈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可是,她却一瞬间就猜到了病因是什么,当初那场切除脑叶的手术,刀口应该就在那个位置吧?
所以他才会疼的这样痛苦。
她的眼眶一点点红着,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无力的
咽了回去,看着因为疼痛蹲下身在大力捶打着后脑的汪澈,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一张大手拉扯,疼的不能呼吸。
几分钟后,汪澈像是终于熬了过去,他带有歉意的站起身看着陶软,“真是抱歉..我失礼了.....自从那场大病后,这里总是会时不时的疼,最近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陶软没有回答他,只红着眼眶静静的看着他。
而这,却让他有了一种错觉。
她的眼神里好像藏着某种情绪,每次他快要抓住,就又立刻消失不见。
被她的久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吓到你了吗?”
他的小心翼翼,让她的心坠落地狱。
他怎么可能会吓到她....
是她的愧疚在折磨着她,对她而言,她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再没办法弥补汪澈为她受过的伤。
“走吧。”她轻轻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若无其事。
“你答应了?”汪澈看着她,眼里像多了山河。
她点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汪澈坐进去。
这个时候要让汪澈开车,她不放心更不忍心。
车子开出顾氏大厦,她整个人像被痛苦掐住了喉咙,连
说话也没力气。
等绿灯的时候,突然从副驾驶递来了一根已经点燃的烟。
她有些恍惚的侧头看向汪澈,似乎一切都不曾改变,也没有被厄运改变过。
“顾小姐,是不是以为我想认识你,所以才找理由请你去帮我做手术的?”
她接过那支烟,口红印在了烟头上。
是该摇头的,她却还是点了点头。
一阵爽朗的笑声后,红灯亮了,她嘴上的烟也突然被汪澈拿了下来。
陶软不自然的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他以为汪澈会....
结果那烟只是掐灭了扔在了烟灰缸里。
“我的头疼病会时不时复发,如你所见的那样,一开始我还没有这样严重,还能够完成几场手术,但是一个月前,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长时间拿手术刀了,这几个病人我又不得不管,他们都是可怜的人。”
他缓慢的说着,像是在讲故事。
可陶软的心却在此时掀起了无法平息的巨浪,对一个医生来讲,不能长时间握手术刀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痛苦的情绪越发无法控制,她攥着方向盘的手颤抖的厉害,皮质的方向盘,已经有了深深的划痕。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