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经略使脸色一僵。
他盯着傅云霆,双眸幽深如看不见底的古井。
片刻,他才稍缓神色,开口道:“我当然不会包庇她,既是做错了事,理应受到责罚,只是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军法处又是常年阴暗,我担心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危害。”
傅云霆眉头动了一下,唇角划过一抹讽刺:“您担心她的身体会受到伤害,但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呢?他们受到的伤害,不是更深吗?”
“是啊!”
听到傅云霆的话,有人喊:“我们的家人都死了,她也该死!”
“就是!”跟着有人怒道,“像她这样的人,生出来的也是个孽障,不如一起去死好了!”
“你这个当官的,怎么能纵容这个害死这么多人的凶手!”
“我看他们就是一丘之貉,应该把他也抓起来!”
傅经略使大概没想到,傅云霆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令他下不来台,顿时双手用力握紧,脸色愈发难看。
“老爷~”
章婷见他不说话,生怕他真把自己送到军法处去了,更加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带着哭腔道:“老爷,我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孩子啊,你一定要救救我们!”
听着她哭闹,傅经略使更是心烦
意乱。
这还不都是她自己搞出来的事情!
原本以为她只是有一些小心思,没想到她竟然有胆子做出这些害死人的事来!
现在竟然还一口一个孩子,这是想把他也拖下水吗!
要不是因为她还有用处……
傅经略使掩去眸底的暗色,开口道:“各位请放心,她虽是我的姨娘,但如果她做错了事,我傅某绝对不会包庇纵容!只是她怀有身孕,如今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盆,实在不适宜去军法处。”
他顿了下:“不如这样,我亲自带她去见总統,由总統进行审判裁决,无论总統如何判决,我绝不会有任何异议!”
他看向周围:“各位认为如何?”
“那我们也去,我们要听听总統到底如何判决的!”
“对,我要也要一起去!”
“我要为我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四周的呼声越来越大。
傅经略使脸色沉稳:“好,那就请各位做个见证。”
他说完,并没有看向傅云霆,转身就带着章婷离开。
那些百姓立刻蜂拥而上,瞬间将傅云霆带来的兵给隔开。
傅云霆和阮惜时对望了一眼。
总統的为人他们还是清楚的,一向公正严明,绝对不是傅经略使能够收买的
。
傅经略使坚持要把章婷带去见总統,究竟是什么打算?
“我们也去看看吧。”阮惜时说。
傅云霆额首。
他让人将老六子带上,同傅经略使一起去见总統。
傅经略使一路都扶着章婷,像是生怕她受伤一样,时不时还低头跟她说几句话。
傅云霆和阮惜时跟在后面,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这一路倒是意外安稳,章婷似乎也老实了,没哭也没喊,像是已经认命了。
早有士兵前去总統府通报过,几人顺畅无阻的进了总統府。
百姓们则被拦在了总統府外。
有一些来看热闹的,见进不去就走了。
更多的则是失去了亲人的家属,没有得到结果,自然不愿意离开,就这么守在外面等。
有士兵领着傅经略使他们到了总統办公室。
刚到门口,章婷就像是被门口的一排士兵吓到了一样,脚步猛地一停:“我不进去……”
“婷婷……”
“我不进去!”
傅经略使还想跟章婷说什么,章婷却猛然甩开他的手,竟是转身想跑!
傅云霆伸手拦住她:“都已经在总統办公室门口了,你还想去哪儿?”
“我都说了我不进去!”
章婷伸手去推搡他:“你让开!
”
“婷婷!”
傅经略使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沉声道:“你别害怕,有我在。”
“老爷……”章婷仰起头看向他,脸上尽是恐慌。
“这里是总統府,很安全。”傅经略使说,“你放心,我相信总統一定会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判断。”
他说着,搂紧章婷,就朝着里面走去。
章婷缩在他怀里,紧张的跟着他往里走。
阮惜时看着他们的背影,蹙了蹙眉:“云霆,你有没有觉得,章婷的样子有点奇怪?”
“许是她从没来过总統府,过于害怕了。”傅云霆道,“先进去再说吧。”
阮惜时点点头,跟着傅云霆一起走了进去。
总統正在处理公务。
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他们来了,放下了手里的笔。
“我听说,今天在护城河发生了不少事情。傅经略使,傅少帅,你们两个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云霆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老六子也做了证。
总統并不意外,只是脸色微沉。
之前他就已经听傅云霆前来报告过,说怀疑这件事跟章婷有关,所以他才特批傅云霆设下此局,引章婷上钩。
但他没想到,傅经略使竟会为了一个姨娘,闹到总統府
来!
他目光扫过傅经略使,落在章婷脸上。
章婷对上总統的眼神,身子蓦的瑟缩了一下。
傅经略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抚,然后开口道:“总統大人,章婷她这一次的确是做错了事情,只是这一切也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总統看着他,“什么意思?”
“不瞒总統大人,其实章婷以前并不是如此的。她以前贤良淑德,连一只蚂蚁都不忍伤害,可自从她怀上身孕,就开始性情大变,甚至头脑都不清楚,会做一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傅经略使说,脸上流露出哀伤的神色:“我问过医生,说她这是得了一种病,我日日找人看守她,没想到这些下人一时不察,这才酿成了大祸!”
性情大变?头脑不清楚?
听起来像是精神病似的。
阮惜时眯了眯眼。
之前在众人面前狡辩的时候,她看章婷头脑可是清楚的很啊。
总統也是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她这样,是因为得了病?”
“是。”傅经略使额首,“总統大人,她之所以会生这种病,都是因为怀了我的孩子导致的。所以我不忍她去军法处受苦,才想到带她来见总統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