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聿明还发着低烧,动作不那么利索。
他才把裤子和衬衫穿好,严铮和严聿舟就进来了。
严聿明不看他们,也不跟他们说话,自顾自地拿了件大衣要穿。
严聿舟看着这样毫无生气可言,魔怔了的严聿明,心里十分难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个消息告诉他。
伤在儿女心,痛在父母心。
严铮见严聿明这样,心疼又无奈。
悲剧已经发生,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不能放任他这样继续折磨自己。
“阿聿,你别忙了。”
严聿明整理领口的手微顿,缓缓开口:“我不会放弃。”
他一开口,嗓子哑的就像一面破锣。
话一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她已经死了,你不放弃又能如何!”
严铮语气加重了一些。
他见不得严聿明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严聿明系扣子的顿住,看着严铮:“您刚刚说什么?”
严铮说:“她死了,尸体没找到,捞上来了她的衣服。”
严聿明就那样愣在了当场,像一尊雕塑。
几秒后,他剧烈的咳了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眼泪都出来了,还停不下来。
“爸,我哥他怎么了,我们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严铮对严聿舟说:“给周加印打电话让她过来,快!”
说完,严铮去扶严聿明。
“阿聿,这是个意外,大家都不想这样的。你得振作起来啊,绑架她的幕后凶手还没找到,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严聿明全身的力气忽然想被抽空了似的,瘫坐在地上。
“爸,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这声“爸”饱满太多的脆弱和无助。
严铮盼了快二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听到他喊自己“爸”,可他却没有一点开心,只有心疼。
严铮眼角泛酸,眨了眨眼睛,轻轻拍了拍严聿明的肩膀,起身跟严聿舟离开了房间。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严聿明的卧室却还被厚重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连一丝亮光都没透进来。
照亮那一方天地的,至于床头微弱的灯光。
严聿明靠着床坐在地上,头向后仰着,脑海里全是跟田盼在一起之后的点点滴滴。
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没发出一丝声响,整个房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
田蕾知道田盼掉到海里死了之后,差点晕过去,单绵和季晨已经做好了把人送到医院的准备。
然而,田蕾只是张着嘴狠狠
呼吸了好一会儿,然后把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擦干,就问:“她的……尸体呢?”
单绵觉得连个尸体都没找到是比她的死讯更难令人接受的。
她沉默片刻,咬唇说:“尸体……没找到,只找到了她当时穿的衣服。”
田蕾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终于哭了起来。
却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把卧室里睡着的七七给吵醒。
季晨看着田蕾这样,心里也难受的不行,也跟着哭了起来。
边哭边说:“早知道严家是龙潭虎穴,我就应该劝盼盼别去,管他是严老太太还是严老爷子的邀请,我看那严老太太就没安好心。”
“晨晨!”
季晨看了单绵一眼,没再说话。
田蕾一下就明白了季晨话里的意思,问:“严老太太不想让盼盼嫁给严聿明?”
季晨和单绵对视一眼,单绵开口:“豪门婚姻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老太太可能是想给严总找个能对他有助益的妻子吧。”
田蕾冷笑两声,越笑眼泪越多。
“他们严家高攀不上我们家盼盼!早知道严家对她是这样的一个态度,我是怎样都不会答应她跟严聿明交往的。”
“其实严总对盼盼很好,他是真心爱盼
盼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折磨的一病不起。”
田蕾现在对严家只有恨,对严聿明也是满满的怨恨。
“呵,他早知道他们家老太太不安好心,却不好好保护她,让她出了这样的意外,我怎么信他的真心。他不是很有本事呢,都能给自己的青梅竹马配保镖配秘书,怎么就不能找几个人好好保护盼盼。”
她知道严聿明给白沐雪配了保镖还是那天她从超市出来,准备去蛋糕店找田盼和七七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个醉汉在她店门前闹事,被邵白出手解决了,白沐雪说:“还是阿聿想的周到,让你跟着保护我。”
那时候田蕾心里就挺不舒服的。
严聿明对他这个青梅竹马好的太过了。
她还想等田盼回来了,好好跟她说说这件事,结果就等来了这样的噩耗。
单绵和季晨没想到田蕾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以为是田盼跟她说了白沐雪的事儿。
于是季晨又说:“我早就跟盼盼说了让她防着点儿白沐雪这个女人,男人对自己的初恋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定不能大意,她还说相信阿聿哥,结果呢,人家不还是先救了白沐雪么。”
田蕾脸色一变,看着季
晨,颤抖着嘴唇开口:“你的意思是盼盼跟那个女人同时掉进了海里,他先救了她那个青梅竹马?”
季晨心一横,点了点头。
反正盼盼已经不在了,她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田蕾。
而且,严聿明先救白沐雪那件事,她也很介意。
或者说,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介意。
她为田盼感到不值。
田蕾从头冷到了脚。
她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现在,他恨严聿明。
恨他辜负了田盼,恨他放弃了她。
心里越恨,人反而越冷静。
田蕾忍着悲痛说:“谢谢你们今天来告诉我这些,谢谢你们。”
说着,她站起身朝季晨和单绵深深鞠了一躬。
季晨连忙将田蕾扶起来,“姐你别这样,我们都是盼盼的好朋友,你这样就太见外了。”
“我本来应该好好感谢你们,留你们吃顿饭的,但是现在……”说着,她的眼泪就再次落下,哽咽的不成音调。
过了一会儿,她擦掉眼泪又说:“等改天,我再请你们吃饭,今天我就不留你们了。”
季晨和单绵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离开了。
他们一走,田蕾一个人站在客厅阳台上哭成了个泪人儿,直到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