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只觉手臂一轻,身体被拉进一个漫着药香的怀抱,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没事吧?”
“殿下——”赵良娣哭得梨花带雨,她一手捂着脸,带着委屈的哭腔:“妹妹还未进门就敢对妾身动手,妾身这些年将府中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今日见着妹妹爬上高墙,不过关心了她几句,哪曾想……”
说着,她抬起脸,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更衬得她楚楚可怜,“若非红衣姑娘出手,妾身不知要受多少屈辱。”
明琬这时已从景初怀里出来,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半分辩驳的打算也没有。以她的身份,她和景初的关系,她都不指望景初会站在她这边。
“主上,属下……”红衣刚要说话,一股磅礴的内力朝她袭来,直接将她震飞了出去。
她重重摔到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第一反应却不是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抬头看着景初,眉眼间掩不住的惊喜,“主上,您的内力恢复了?”
明琬眸色一寸寸暗下来,景初将她掳来离国,却始终不曾提及她给他下的毒,原来他身后竟有高人替他解毒么?
这样一来,她手上好像一点筹码也没了。
“怎么,看到本殿的伤好了,你不高兴?”
景初捉到她脸上一瞬的黯然,将伸手去触她的眸子,却在半途僵了一瞬,随即拢回袖袍,声若千年的霜雪,“忘了告诉你了,本殿这身体常年靠药浴养着,早已百毒不侵,你那点毒药顶多让这具孱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些,至于旁的,恐要让你失望了。”
“失望不至于。”明琬顿了顿:“离太子的生死与我何干?”
“嘴硬。”景初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明琬身上,“你受伤了?”
明琬后退一步,站在离他合适的距离,语气不咸不淡,“托离太子的福,死不了。”
景初虽不管深宅后院的勾心斗角,看到这院子的这一幕,也大概猜到了事情始末,一步步朝明琬逼近:“五公主求本殿,本殿便替你做主如何?”
赵良娣闻言,满脸的不可置信,对着景初不住地摇头,景初视若无睹,只锁着明琬的脸,笑意玩味。
明琬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透过这光风霁月的壳子,她仿佛看到了噬血的野兽,只一瞬,又觉是幻觉。
她从未见过像景初这般矛盾复杂的人,与他交涉便如同与虎谋皮……
明琬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正如你这位良娣所说,我不过是你们离国的阶下之囚,离太子没将我押入离国大牢就不错了……”
“本殿说了,五公主是我离国的贵客,暂住本殿的太子府。”景初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是谁乱嚼舌根子,我离国与黎国曾为友邦,五公主说这话就生疏了。”
说罢,未看清他如何抽剑,只听“嗖”的一声,赵良娣瞪大眼睛倒在地上,鲜血自她脖颈处渗出,染红了青砖地板。
这一幕看得人胆寒心惊,那些原本围观的妻妾更是捂住嘴巴不敢发声,一个个噤若寒蝉。
“赵氏公然挑拨两国关系,对贵客不敬,罪无可恕!”
景初将长剑扔给一旁的护卫,护卫这才反应过来,忙招呼另一个侍卫,一同将赵良娣抬了出去。
一众妻妾跪在地上抹泪哭泣,景初面无波澜,看向明琬:“五公主看到本殿的诚意了?”
明琬一头雾水,景初当着众人的面杀了赵良娣,又唤她五公主,这是吃错药了?
“离太子若有诚意就不该封了我的内力。”明琬撂下一句话,深深看了眼地上的红衣便转身离去。
景初眯着眼看着她离开,转而看向地上的红衣,“红衣,你把本殿的话当耳旁风?谁给你的胆子给她找不痛快?”
“主上,是属下僭越,属下知错了。”红衣身子猛地一颤,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属下不曾想过要杀她,属下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红衣抬头看到景初眸光寒凉,分明与平日并无两样,她却感到手脚冰凉,想说的话含在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自作主张,本殿念在多年情谊饶你一命。”景初缓缓转身,“本殿身边不留阳奉阴违之人,日后你不必跟在本殿身边了,且去外院做个护卫吧。”
“主上——”
直至景初离去,空旷的院落只剩红衣一人,她跪在地上,无声笑了片刻,眼里委屈渐渐散去,一点点化作刻骨的恨意……
明琬倚靠在十方椅上,闭着眼睛任由医女给她处理脚踝上的伤口,方才被护卫打的那几下倒不算什么,她脚踝上的箭伤却需要每日换药,她方才那一跳崴了脚,如今旧伤添新伤,不好好休养几日只怕会留下暗疾。
医女退下后,明琬睁开眼,看到景初还没走,蹙了蹙眉头,起身就要离去。
景初不紧不慢抿了口茶,“五公主不愿看到本殿,可有兴趣听听外面的事,比如,你心心念念的……”
明琬闻言,脚下一滞,复又坐下,“离太子将我软禁在太子府,这些下嘴巴又严实得很,我说离太子出去一趟怎就转了性子,想是殷国出了什么事,你来我这幸灾乐祸了吧,”
“五公主冰雪聪明。”景初笑了笑,说得意味不明,“突厥雪狼凶狠无比,用不着本殿出手,祁暄与突厥交战也得损兵折将,五公主就不担心么?”
“没想到离太子讨女子欢心的不怎么样,这攻心计也没练到家。”明琬眸光微抬,“我信他,离太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很好。”景初应声间将明琬扯入怀中,低头就直压了上来,明琬大惊,忙不迭偏头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