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来大殷的国本都快被这些蠹虫给啃净了。
她过目不忘,纵使无意,还是将百花宴上那些个纨绔子弟给记了去,对此她也很头疼。幸亏她和祁落戴着抖笠,帽兜遮住了大半张脸,倒无人认得出她们。
只是明琬进入了赌坊后就感觉到背后无数张眼睛盯着她们。
这处赌坊四处透露着古怪。
三楼茶室。
两个衣着贵气的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圆桌上摆着淡淡香茗。
“啧啧,堂堂宸王跑来这赌坊一掷千金,十赌十赢,就不怕那些个迂腐大臣发现,跑到皇帝老头儿面前参你一本?”
祁暄挥手遣退前来端茶送水的伙计,捏着白瓷杯,漫不经心地喝着,“那老狐狸藏得深,若不如此,如何引得这赌坊背后的人一见。”
郁政设这间赌坊引来的不是沅城背后有势力的官宦子弟,便是势力强大的江湖人士,富可敌国的商贾,其野心不言而明。
方才在楼下赌场,他刻意一掷千金,貌似无意说漏嘴,话里话外透露自己在京中显赫的地位,若这赌坊有问题,自然有人来请他们上来一叙。
郁迭风道:“我爹名下产业众多,这处赌坊可以说是他聚敛财物,招拢势力的重要据点,为了掩人耳目,他不会公然露面,反而我那大哥为人稳重,向来得他重视,这些年倒是出府频繁的很,你说我爹会不会将这赌坊交给郁子阳打理?”
祁暄刚要开口,听到外头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甩给了他一个眼色,他立马噤声。
管事端着托盘上来,放下托盘为他们添茶,“在下是天一赌坊的管事烦请两位公子稍等片刻,我家主人还有些要事在身,待他处理完了,自然会来见二位,请先用点茶水罢。”
“啪!”郁迭风将茶盏重重摔落地面,不耐烦道:“你家主人架子挺大啊,莫非是看我们赢了这十赌便不让我们走了,你可知得罪了我们……”
“咳咳。”祁暄作状打断道:“既然你家主人无意招待,我们便不作叨扰了,告辞。”
说罢,转身下楼。
管事一见急了,望了望窗外,心道这传话的人怎的还没回来,这两位十赌十赢,在天一赌坊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等赌技超神的人。
看这两位的气势,在沅城怎么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大人物,他可得罪不起。老板若知晓他放走了这两位现成的财神爷,他更吃罪不起……怎么着他得想法子将这两位留下。
“二位公子留步……二位听我说……”管事搁下托盘,忙不迭追上去,边劝边拦。
楼下赌间,中间赌桌聚满了赌徒,起哄声中两个戴着抖笠的女子分外起眼。
祁落押了九次注,九押九赔,身上银两一赌而空,赌徒一阵哄笑:“小娘子今日赌运不行啊,小娘子快些下注,输了哥几个给你赎身……”
“小娘子摸样若生得标致,给大爷我做暖房丫头,大爷我也不嫌弃啊,哈哈……”
“闭嘴!”祁落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再来!”
她就不信邪了。
“哈哈……小娘子好魄力!”
见祁落正要往桌上扔筹码,明琬拉住她的手,无奈道:“我来。”她真怕祁落再压错了,她们两人都出不去这个赌坊。
她在一旁看了半天,牌九之类的玩法她是不会,这押大小嘛……习武之人可听声辨位,根据这摇骰子的声音辨别点数自然也不是难事。
赌坊管事也是人精,一看便知这两人就是来图个好玩的,一听这话,笑道:“姑娘可是要拿自己作赌。”
他可看出了这两人早已身无分文,戴着斗篷瞧不见姿色,不过看她们这周身的气度,卖到窑子多少也能大赚一笔。
祁落一听怒了,正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却被明琬一把拽住,“这可不行,您看我这侍从如何,可够我押一局?”
少年闻言拼命摇头,蓦然抬头对上明琬沾染了笑意眸子,莫名心安,待反应过来又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死皮赖脸跟着这两人,虽说见识了明琬的武功和医术,可她怎么瞧着也不像会赌的……
少年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祈祷。
管事细细打量着她们身后的少年,似乎在衡量价钱,半晌露出贼笑,这小公子姿色上等,殷国风气开放,在青楼,有些大爷们指不定就好这口。忙道:“够够够……”
赌局开始,众人纷纷下注。
“押大,押大……”
“押小。”明琬淡淡道。
庄家开局,一三三,众人又是一片哀嚎,复又押上身上筹码。
明琬神色轻松,左右身上银两所剩无几,趁机赢上几把,拿了银子在这沅城开家医馆也不错。
在一众赌徒屏息凝神等待庄家开局时,她已经在心中盘算好了医馆的位置,城东玄武街是块好地,还有这少年勉强可以为她打下手……
如此几局下来,明琬百押百中,管事和一众赌徒惊掉了下巴,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竟是高手,他们都是赌场老手,他们看得清楚,这小姑娘也没出老千啊!
赌大小有运气的成分在,可若只靠运气没点本事又怎能局局皆中,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别抢,别抢,都是我的……”祁落来不及震惊,推开围观的赌徒,忙将赌桌上成堆的银两收入囊中,发现揣不下又往明琬怀里塞了些……
趁她们收银子的空隙,赌坊管事挥了挥手手唤来小厮,附耳道:“去,快去禀告老板。”
小厮领命后匆匆离去。
祁暄下楼就看到中间赌桌前拥着一众赌徒,两个戴帷帽的女子怀里塞着满满的银锭,身量稍高的那个……
怎么瞧着莫名的熟悉。
明琬将怀中的银踮塞到少年怀中,抬眸撞上一道探究的目光,怔了片刻方才移开,这赌坊不怀好意的歹徒还真是多。
郁迭风跟上来,一双桃花眼瞪得如铜铃,这就走了?不查了?
祁暄嗤笑一声,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