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哀叹声传来，我环顾周围，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大爷身上。
可是，此时的他——分明是笑着的呀。
我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在怀里翻找着人间的货币，一只手在衣服里搜寻，最终在兜里翻出了一块硬币。
“大爷，我……”
“老爷爷，糖葫芦甜吗？”
我的话语被打断，整个人怔了一下，随后我回头看去，此时身旁正站着一个小孩儿。
冬天的冷意不是夏天那般的炙热，它给人一种凛冽的仓促感。所有人都知道，冬天户外的晚上是寒冷的，只有回到家里，你才能感觉到温暖。
好奇的我并没有买糖葫芦，我颇有感触的看着这个孩子。
老人有些耳背，但他也看到了眼前的孩子。于是笑呵呵地问：“什么？这糖葫芦一块钱一根，孩子你要买几根？”
冬夜，这里的温度应该也有零下几度了吧，老大爷穿着一件旧棉袄，他欣喜地望着眼前的孩子。
猛然，我才发现，这孩子竟然只穿着一件秋衣，裤子也是一件破洞的旧棉裤，两个耳朵冻的通红，小嘴上也不停的呼着热死，孩子头发挺长的，让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我身子向后一靠，打眼一瞧，才发现孩子手里提着一包药。
糖葫芦大爷用力把糖葫芦架子放在了地上，他撑了一下帽子，搓了搓手，准备迎接他的小顾客。
“老爷爷，我，我不……”小孩儿有些扭捏，低下了脑袋，似乎不敢与老人家对视。
老人自顾自的介绍着他的糖葫芦，顺便上手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支糖葫芦。
“孩子，我这糖葫芦可是自家酿的蜜做的，吃到嘴，嘿！别提多甜了，你把它含嘴里呀，就跟吃蜜的一样，保管你甜掉牙。”
我浅笑地看着老大爷，听着他的卖弄，这么甜的话，那我待会也要吃一颗，想到这里，握着钱的手也是紧了几分，似乎怕它从我手里跑掉。
小孩儿明显有些紧张，听着大爷的话，思索了一下。
“甜掉牙啊？老爷爷，那，那我不敢吃了。”
老人家看着年幼可爱的孩子，眼角也笑出了褶子。
“傻孩子，甜掉牙，那才好吃哩！怎么样，买一根尝尝？”
男孩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身后，但还是鼓起勇气说着自己的故事。
“老爷爷，我上个礼拜刚掉了一颗牙齿，爹爹说我还会掉牙齿的。
如果掉牙齿的话就还是孩子，我不想做个孩子。”
“我要做个大人！”
听到这话，不光是老人家，就连周围的几个商贩也是捧腹大笑。
我摸了摸鼻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我不能，不能再掉牙齿了，再掉牙的话我就还是个孩子，那样我就长不大了。”
老人家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耐心的给孩子解释：“傻孩子呀，人都是会长大的，这和你掉不掉牙没什么关系的。”
孩子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心的笑了出来。
“真的吗老爷爷？”小孩儿稚嫩的声音萦绕每个人的心头。
老人家肯定的回答了孩子。
“当然是真的了，你不久后就能长大了。
怎么样，孩子，买根糖葫芦尝尝？”
听到这话，孩子也很开心，将放在身后的两只小手放到了前面，左手在兜里翻找着自己的小金库。
老人举着一根糖葫芦，笑态憨厚，耐心地等着孩子找钱。
可是孩子左手并没有掏出钱来，于是把右手提的东西换到了左手。
孩子的右手放到了右兜的一刹那，整个人愣住了。小孩的手有些哆嗦，身子也都怔了一下。
一时间，孩子的右手在兜兜的外面犹豫不决，整个人都些失落。
老人本想问孩子怎么了，下一刻，孩子竟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哭意的笑着说：“老爷爷，我，我不吃了。”
老人听到这话，竟也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又不想吃了。但很快他注意到了孩子手里的药包。
“怎么了孩子？”
本就酝酿着泪意的小孩，在这一刻终于如同决堤的大坝一般哭了出来。
“老爷爷，我不吃了，我不吃糖葫芦，我要回家了，爹爹该吃药了。”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老人也明白了。原来是孩子的父亲生病，孩子手里困难，买不了这根糖葫芦。
手里的糖葫芦现在是进退两难，一块钱虽然不多，但也对老人很重要。老年无力，没有换钱的法子，这一点钱真的没那么容易……
孩子道了声谢，转过身就要回家，但孩子的眼神已然被吸附到了那香甜美味的糖葫芦上。
大爷刚想叫住孩子，但孩子却转身就跑开了。
大爷见状，便想扛着他的架子去追那个孩子，但他已经是垂暮之年了，别说跑了，就是扛个架子走都吃力。
见追不到孩子，老人叹了口气，这应该会成为他的遗憾吧。
我记下了那孩子离去的地方，随后来到了老人家的旁边。
“大爷，一块一根吗？”老人明显没从刚刚的失落中恢复过来，震惊地看了我一会，但也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哎！是啊。”
“那给我拿一根，我去给那孩子送去。”
老人听到这话，先是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是惊诧我的话语，但随即他便开心了起来。
从架子上仔细地甄选了一个最大的糖葫芦。
我从兜里取出了那个摩挲了许久的钢镚，想要把它付给老人。
但老人没有收，摆了摆手，说：“辛苦你送一趟了，这是我送那孩子的，你快去吧，这钱我就不要了。
我点了点头，接了那枝糖葫芦，但我手掌一翻，便将那个钢镚送进了老人的衣袖。随后头也不回地去找了那个孩子。
老人愣了一下，驻足看着我远去的身影，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真的好像啊。”
……
顺着那孩子的走过的路，我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来到门口时，我便听到了孩子焦急的哭声，听着那让人痛心的声音，一个很坏的念头在我心头冒出。
我顿感不妙，悄悄来到窗前，尽管心里有准备，但还是不忍看眼前的一幕。
孩子趴在父亲的身上痛苦的哭着，让人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