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柔“嘶”一声，脊背都觉得有些发凉。
她明知道蒋牧野是在演，却仍旧是被他此刻的气质和忧郁目光所吸引，在一瞬间就陷在了他所营造的故事当中。
直播间吵嚷的弹幕都安静一瞬，数量骤减。
漫长的沉默中，空气仿佛也渐渐充满悲伤气息。
蒋牧野终于开口：“请大家允许我，在解释老爷子死因之前，能让我先讲明白自己的身世。”
话音一落，他喉结就一滚，哽咽了一下。
那隐忍着满腔委屈和悲伤的坚毅模样，让人心都跟着揪起来。
只这一个神情，就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
蒋若风呆呆看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蒋牧野用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讲述故事：
“我的母亲，是一个舞女。她热爱跳舞，但因家境贫寒，并没有系统学习的机会，只能是自己在业余时间里学着电视里的剧，在田野间翩翩起舞。”
“她真的是很有天赋的人，无论学习什么舞蹈，都是一学就会，肢体柔软又纤细，是天生该吃这碗饭的……这是当时许多人遗憾的说法，可我妈妈从没有觉得遗憾，她觉得自己能够跳舞，就已经很开心了。她真的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后来……她考上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可她却并不觉得开心。也正是这时候，她的大学朋友来找她，请她去酒吧跳舞。即便当时很多人反对，认为这是一个很不体面的职业，她也依旧去了。也正是这时候，她见到了我的生父，自称是创业失败的贫穷单身汉，骗去了我妈妈的信任和同情。”
这样的说法，显然和此前蒋若风所说的不同。
蒋牧野用一种很悲伤的目光看蒋旭，缓慢道：“可她又怎么知道，蒋旭早已经有家室，也不是什么创业失败的普通人，他是蒋家的少爷，之所以接近我妈妈，是因为和朋友的玩笑而已。”
“我妈妈在生下我后才知道一切，她没有想过要去打扰蒋旭的家庭，只是带着我远走高飞，再不和他联系。后来……就像蒋若风所说的，老爷子知道了蒋旭的荒唐事，要我回到蒋家，我本以为自己从那以后会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可得到的，却是他们逼死我的妈妈，以及对我从小的欺凌和打压……”
蒋牧野红着眼看向蒋旭，眼眸里还残存着可怜的孺慕。
他气愤蒋旭的无情和冷酷，却也无法断掉这层亲子关系。
他从小渴望着父爱，他太想要了。
此刻，他所有神情都在传达着这样的情绪。
叶怀柔心里一阵难受，心酸得想要哭。
她承认，她刚刚是辱影帝了，蒋若风根本不配。
弹幕上都是粉丝的鬼哭狼嚎，刚刚表示要脱粉的粉丝，现在都在嚎哭着道歉。
叶怀柔轻轻吸一下鼻子。
虽然知道蒋牧野有润色的部分，但她也知道，这确实是真实的故事。
蒋旭张张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都被敢动了。
但很快，他就恼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蒋牧野失望地看着他，摇摇头道：“你还是不肯承认……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看着他这样失魂落魄，弹幕里的礼物再度刷疯了。
叶怀柔看得都眼红。
蒋若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指着蒋牧野道：“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母子处心积虑！”
“事实究竟怎么样，大家都可以去查。”蒋牧野张一下手臂，坦坦荡荡，“我可以将我母亲所有的信息放出，我不怕查。”
“你……”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们说说爷爷的事情吧。”
蒋牧野沉沉叹一口气，抬眸看着会场天花板，明明是站在人群里，却让他看起来满身孤寂和惆怅。
……还有对老爷子深深的思念。
底下头时，他抬手用力抹了抹眼睛。
即便没有泪珠落在众人前，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心里泛滥的泪河。
看着直播间里再度疯狂刷起来的礼物，就知道蒋牧野的演技有多成功。
当然，叶怀柔相信他是有真情流露的。
“好，请大家听听我的版本。”
他说着走回去，完全没有要打脸蒋若风的洋洋得意，也没有什么强硬的气场。
反而流露出更为疲惫和无奈的情绪，却更令人信服和难过。
“其实，在老爷子刚刚去世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他的死因了。当时我要求验尸，但蒋若风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和我说……这样对爷爷是不尊重的，可转头，他却去调查了。”
蒋牧野嘲弄地看着她：“真遗憾，我也没有那样听你的话，在这件事后，我也在暗中调查，并成功开棺验尸。”
身后幕布徐徐落下。
蒋牧野看到蒋若风想要反驳，他直接放出一个语音，正是老爷子刚刚去世时，几人在病房内的争吵。
蒋牧野的据理力争，和蒋家人争夺遗产的丑陋，全部都被录进去。
蒋若风面色微微一变，反驳的话语说不出来了。
蒋牧野抬眸看他一眼，将完整的尸检报告放出。
内里有大量的图片，对老爷子来说，可能是有些不尊重。
但蒋牧野相信，爷爷会理解他的。
当时老爷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一直都记得。
“……就像蒋若风所说，死因是注射氧气，在这之前有注入迷药，但这真的是我做的吗？”
蒋牧野环视着众人：“刚刚蒋若风拿出了我的录音、我的监控画面、转账记录……好，那我们就来一一比对一下。”
“首先，这份录音……刚刚我已经确定，音频是利用我过往拍摄的电影和剧，通过剪辑而生成的。”
几段录音被放出，蒋牧野请剪辑师上来，现场进行剪辑，得到一份和蒋若风一模一样的音频。
蒋牧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敢将音频交给我……或者是公开出来，让大家来看看真假吗？”
蒋若风唇角蠕动一下，道：“我相信我的助理，我相信他给我的这份音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