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监一愣，下意识望向蒋若风。
这公司职位，他们能找借口从蒋牧野手中夺过来，但股份是私人财产，他们张口讨要，和抢钱有什么分别？
但股份如果一直握在蒋牧野手中，蒋若风这位置不可能坐得安稳。
咬一下牙，蒋若风扯起笑容来，道：“这很好办，阿野你开一个价钱吧，我愿意高价收购你手中的股份。”
蒋牧野平静地看向他，眼瞳无波无澜，并未开口说话。
蒋若风被他看得不自在：“……怎么了？如果你不满意，往后股份的收益，我可以每个月都给你分成，这些都是能拟定在收购合同里的，只要你肯点头，一切都好办。”
蒋牧野忽然笑了。
扶一扶话筒，他漫声道：“刚刚大哥演讲，说要认真帮衬我，教我怎么处理公司事务，说得声情并茂，我还当真了，感动得稍微红了红眼眶。但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都是哄我的话，你还是想要股份，想要我现在的这个位置，而不是如你所说的帮衬我。”
深叹一口气：“我以为接过爷爷的遗嘱，是和家里修复关系的一个契机，但现在才发现，我始终都是外人，是一个不被蒋家所承认的私生子，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感谢今天大家来参加爷爷的葬礼，这场葬礼是由蒋家筹备，我不会自讨没趣，在这里占据着所谓蒋家家人的身份，在给爷爷祭奠后，我就会离开。”
话音落下，在众人目光下，他给老爷子磕头上香，烧了纸钱，又礼貌地向蒋家几人鞠躬后，就缓步向外走去。
蒋若风都懵了。
他完全没料到蒋牧野会走绿茶路线，这一通茶里茶气的话说出来，他哪好意思再谈什么股份、总裁的事情？
“阿野，阿野……”
蒋父忙追上去，拉住蒋牧野的手臂：“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们怎么会不承认你的身份呢？若风只是怕你管理不好公司，加上你一直都追梦演艺圈，才不想你太劳累，何况这是老爷子的心血，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公司没落吧？”
“大伯是不相信我了。”蒋牧野温和看着他，“这也难怪，连我亲生父亲都不肯认我，也不愿意相信我，何况是其他人呢。”
“你这孩子，你看你这……”
“大伯别再说了。”
蒋牧野摇摇头，拍拍他握着自己手臂的掌背：“我不怪他，也不怪蒋家，这么多年来，我自己一个人也都习惯了，没什么的。爷爷葬礼还需要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蒋父死死拉住他，不肯让他离开：“孩子，你爸怎么就不认你了，你如果有什么矛盾，我们可以私底下解决，不用闹到明面上来。”
“既然如此，您让他亲口承认。”蒋牧野道，“只要他承认我和我妈，我愿意认错，并将股份和所有一切都拱手相让。”
蒋父呼吸有一瞬的急促，眼眸都热切起来。
他们费尽心思做这些，不就是想要财产和公司。
“阿旭。”蒋父看向蒋旭，催促，“还不快劝劝阿野。”
蒋若风微微沉下眼眸，脸色并不好看。
果然，下一瞬便听蒋旭冷哼一声：“他要滚就滚，在这里要挟谁？葬礼还办不办，都已经要过时间了。”
蒋牧野自嘲一笑。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试探和争取了。
即便是这种时候，这样的台阶，蒋旭都不肯走下来。
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蒋父道：“大伯，您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阿野，不是这样，你听我……”
“大伯，您好好办葬礼吧，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蒋牧野垂下眼，周围弥漫着破碎的忧郁气息，看着令人无比心疼。
看着他只身一人向外走去，单薄双肩略有些颤抖，更是让人难受。
叶怀柔不禁“啧啧”两声，小声和叶云洲道：“不愧是影帝，看看这演技。”
不仅将公司高层们的为难暂时给躲过去了，还让所有人都对蒋牧野心生同情，甚至都没给蒋家什么解释的机会。
看着蒋父站在台上勉强找补的样子，叶怀柔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确实是聪明的做法。”叶云洲道，“他是公众人物，舆论本就有优势，演这样一出戏，舆论方面就更不用担心了。”
现在这样的信息时代，舆论的作用是很强大的，至少蒋家和蒋氏都不敢再公然逼着蒋牧野来交权。
叶怀柔看向宋家方向，宋司已经不知去向。
她轻蹙一下眉梢，张望间和宋老夫人忽然撞上视线。
后者愣一下，略有些慌乱地将目光给收回。
……心虚吗？
叶怀柔眼眸里闪过嘲弄。
葬礼正式举行，叶怀柔和叶云洲上前祭奠老爷子后，就走出礼堂，在外透气。
不多时，宋挽心便跟着一起出来。
“你哥哥呢？”叶怀柔直接询问。
“他去查事情了。”宋挽心抿抿唇瓣，“本来他和蒋氏的高层们都谈好了，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可能是蒋若风后来又捏着这些人的把柄做了什么，所以才……”
“你哥哥是这样和你说的？”
叶怀柔并不是很相信。
宋司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多多少少明白。
她不好明言，委婉提醒：“不如你回家问问老爷子，这件事毕竟是你请老爷子帮忙的，或许他也出手做了什么？”
老爷子是精明的人，如果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能看出宋司的心思。
当然，如果宋司真的什么都没做，那当然是最好的。
宋挽心点点头：“好，回家后我会去问问的。”
她一向从善如流，何况事关蒋牧野，谨慎一点，也没什么错。
葬礼过后，蒋家开席宴宾客。
叶怀柔和叶云洲简单吃几口，就准备告辞离开。
蒋父追出来，将二人留在门口，笑着道：“叶先生，之前我夫人和若风去叶家的事情，我已经都听说了。真的很抱歉，之前给两位添麻烦了。”
叶云洲盯着他，没有说话。
蒋父继续道：“现在……阿野还是住在叶家吗？”